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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琅這張臉襯著,自然是穿什麼都好看的,但是人本來就因為身子弱臉色有些發白,一穿白衣,更是半分血色也見不到了。

  脆得顧嶠總覺得這人下一瞬就會隨風逝去。

  「陛下如何來了?」商琅沒在意帝王心中在胡思亂想什麼,只溫聲開口問。

  顧嶠早在登基的時候就免了商琅的禮數,到這個時候竟然有些可惜,覺得這般他就沒有靠著扶人起來順勢觸碰的機會了。

  不過帝王一諾,若他突然讓商琅行禮,按商相那玲瓏心思,必然會多想。

  「朕今日無事,想讓商相陪朕出去走走。」顧嶠道。

  商琅一怔:「陛下是要……微服?」

  顧嶠:「……」

  「是。」他咬著牙應下。

  商琅給了他這個理由,若是他說只是想要跟人一起出去逛逛,估計丞相大人能夠義正言辭地拒絕他,還能順便勸誡他回去好好勤政。

  誰知道他這麼一說,商琅卻蹙起了眉:「陛下可是得知了何事?」

  這話問得含糊,顧嶠本來就有心事,聽他這麼一說,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來了昨夜那本奏摺,但是眼下不是個直接跟商琅對峙的好時候,無論是坐實了還是一場誤會,對他們之間的關係都沒有好處。

  於是顧嶠也是含糊地應:「算不上,只是突然想起,出去逛上一逛罷了。」

  「陛下,」商琅又喚了他一聲,聲音還是溫溫和和的,但顧嶠莫名地從其中聽出些不容置喙來,「若今日無要事,陛下不若多歇息一陣子,莫要操勞過度。」

  顧嶠聽到他這話,想起自己昨夜沒睡,莫名有些心虛,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臉。

  商琅無奈提醒:「您的臉色已經快要比臣還差了。」

  顧嶠又看了眼商琅,沉默不言。

  丞相大人見他這般,適時給人遞了台階:「若是陛下不怕委屈,歇在臣府上亦可。」

  顧嶠眸子驟然一亮。

  商琅會主動邀請他,這可太難得了。

  哪怕知道丞相大人是因為看到他這般憔悴心中不忍,但是能有這樣的結果,對於顧嶠此行,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自然是直接答應下來,顧嶠忍著沒讓自己喜形於色,在與商琅同行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

  作為主人,商琅自然不可能讓顧嶠這個皇帝睡到廂房去,在顧嶠點頭之後商琅直接吩咐了人去收拾自己所居的正房,只不過時間太短,顧嶠一進去就聞到撲面而來的藥味。

  商琅平日身上也有淺淡的藥味,但是為了面聖都會另作薰香。沉香的味道和那藥味纏在一起,顧嶠說不來,但是一直都很喜歡。

  而眼下濃重的藥味一下子沖淡了所有的薰香,顧嶠長睫輕顫了一下,總覺得商琅似乎比自己所想的還要病弱。

  難怪從來沒讓他進過他的寢屋。

  這病是商琅在入京之前就有了的。

  只是雖說人是寒門,顧嶠卻查不到關於他曾經的多少信息。

  太孤獨了,以至於連個了解他的鄰里都尋不到。

  顧嶠曾讓人去商琅的故鄉查探過,他那昳麗容色擺在那裡,又有如此才學,合該是個讓別人見之不忘的人物——事實也的確如此,他們很快就問到了見過他的人,那些人對他的了解卻並不多。

  誰都不知道這樣一個長相出眾天賦也出眾的少年是從何處來的,第一次被人注意到,就已經是在鄉中的童生試上了。

  之後也是,只有考試和放榜的時候他們能看得見這長得過分漂亮的小少年,對於他家住何方半點也不知曉,就連名字都是從榜上得知的。

  「簡直就像天上下來渡劫的文曲星。」那個人最後是這般說的。

  顧嶠知道這個消息的之後,一段時間裡都懷疑過商琅的身世。

  若非他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世上不可能有那些神啊仙的,或許會與那些人有同樣的想法。

  畢竟商相實在是……不同於常人。

  包括這病。

  十多年過去,到現在顧嶠都不知道商琅究竟是什麼樣的病。

  他甚至都讓人取過他熬過的藥渣子,但是商琅喝的藥似乎很亂,太醫院商討了半天也沒商討明白這到底是什麼一場大病,能讓人喝上十年的藥還是這副模樣。

  明明他們從那藥方當中能猜出來的東西,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毛病。

  顧嶠身上也帶著帝王家的那種近乎恐怖的控制欲,一旦發現了什麼超乎他掌控的東西就一定要一查到底,當年為了商琅的事情不知道暗中派人跑了多少地方,一無所獲。

  到現在,他已經放棄了再做探尋,只求這個人能好好地待在他身邊,如此,他也不多強求了。

  但是今日到了這屋子當中,顧嶠顧不上去思索為什麼商琅會突然鬆口,還是主動地邀他前來,滿腦子都是那橫衝直撞的濃烈藥味。

  這樣……哪怕人就好好地站在自己身邊,他也會懷疑商琅是不是病入膏肓。

  於是他猛地拽住了商琅的衣角。

  見人偏過頭來看他,顧嶠穩住心神,儘量平靜地問:「商相平日裡,究竟要喝上多少藥?」

  「陛下不是知曉嗎?」商琅指的是他一到冬日就將他給接到皇宮裡的事情。

  一日三頓的藥,顧嶠不是知道嗎?

  那怎麼一樣?

  哪怕是親眼看著他喝藥,顧嶠也沒有聞見過這麼濃郁的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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