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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朝外一努嘴,道:「天還沒黑,你若急著回去,自己銀錢都收拾好,還能趕上到下個鎮子上去歇。」

  秦大忙開了禮盒,從裡面取出兩錠約有七八兩的銀子,塞到卿嬸手裡,賠笑道:「辛苦嬸嬸,你和幾個弟弟都買些好吃好喝的——回來時若得空,替我買點羊肉回來吧。冬至快到,阿舒想吃羊肉鍋。」

  「行,行,行。嬸子拿了你的錢,還能不給你辦好事?」

  卿嬸揮手攆她走,秦大三兩下上樓收拾好行囊,連跑帶走地消失在街中。

  花廟村一片黑,唯有天上月色落下來點,能稍稍看清地上的青石。

  秦大往外走了五六日,柳舒除了趕雞吆鴨,連門也沒出過。她先是在臥房裡睡,睡得那被窩裡聞不著秦姑娘身上的味,又搬到客房去,每天晚上抓三兩隻小貓來暖腳。

  家中無人,她更是憊懶非常,晚上隨意煮壺茶,吃兩個蔥花煎餅,泡暖手腳,逮上貓來陪/睡,天還未黑透,柳舒就吹燈上床去睡了。

  人睡得早,自然也醒得早。這幾日夜裡都靜得慌,今日夜裡卻忽地有些什麼風吹瓦落的響動,她聽著大黃吠兩聲,迷迷瞪瞪想要睜眼來看,只是困意仍在,眼睛動幾下,昏昏沉沉又要睡過去。

  房門被人推開,有人躡手躡腳往裡走,柳舒猛地驚醒來,疑是遭賊,騰地坐起,正與那靠過來的賊撞在一塊兒,她聽得耳旁「嘶」地一聲,舉起手裡的貓崽正要砸過去,就聽見摔在地下的影子頗無奈地喚她一句:「阿舒,是我。」

  柳姑娘一愣,小心翼翼地探出腳去,戳戳地下人的膝蓋,確認是個活的,虛虛地問道:「阿安?」

  「嗯,」秦大站起來,點燃桌上油燈,「讓我瞧瞧,額頭撞到哪兒了?」

  柳舒拿腳去踢她,哐當躺回床上去,大出一口氣。

  「嚇死我了,還以為遭了賊。怎麼今晚就回來了?嬸子沒一起嗎?一點兒聲響也沒有,也不叫我開門……」

  她想到這兒,忽又坐起來,抓住秦大背在身後的手,也不去拽,只抬眼看她:「翻/牆回來的?」

  秦姑娘給她猜中,討好地一笑,湊上去親親她,點點頭。

  「手拿出來看看,那上面那麼多瓷片——手不想要了!」

  她攥緊的拳頭縫裡,有血色慢慢氳出來,柳舒氣得往她手上拍了一巴掌,衣裳也不披,趿拉上鞋子就要拽她去廚房。秦大哪敢這時候觸她霉頭,忙端起油燈,跌跌撞撞被她扯著往外去。

  柳舒打了兩筒黃酒,抓著秦大手腕,就著泔桶將她手上沖洗乾淨。天光未亮,瞧不見手上還有沒有旁的傷口,或是扎進去些什麼碎粒,她將手覆在秦大右手上,從指尖到掌腕,一寸寸細細摸過去,沒碰著什麼硬東西,這才放心些。

  秦大見她神色緩下來,趕緊扒了自己外衣給她裹上,左手帶著她凍涼的手往自己懷裡揣,笑著哄道:「生氣歸生氣,可別涼著,灶里沒火,這裡也冷著呢。你看我這手這樣可憐,好阿舒,你別跟我置氣。」

  「你也知道可憐,」柳舒沒好氣瞪她一眼,「又黑又冷的,你打哪兒回來?衣裳一股汗氣,嬸子也不在,大晚上不曾點個燈籠,自己走回來的?」

  柳舒抽出手來捏住她臉頰,有意去拍她痛處,可惜狠不下心,只捏得秦大臉上兩個紅印,恨恨道:「山黑路滑,出些事怎麼辦?什麼事情這樣心急火燎,要你趕著回來的?」

  秦姑娘手上傷口不算深,只是那碎瓷片多,劃得密了些,瞧著才嚇人。她蹭著去抱柳舒,仗著柳姑娘憐她是個傷患,雖翹著右掌,也用力收著手臂將人抱個滿懷,歡歡喜喜攬著左右搖一搖,這才笑道:「想你想得慌,心裡只惦記著早點回來,不曾想別的。」

  「少來,」柳舒就著她脖子咬一口,「說些好話,我就不生氣了?你這是……你這是……」

  她憋著氣,想說些狠話,這來這去了半天,到底只是嘆氣一聲,道:「你這是耍賴。當真是嚇死我了,真沒有別處給劃著名的?再讓我瞧瞧。」

  秦大撒手鬆開她,任由柳舒將她上下左右翻來覆去瞧過一遍,笑道:「阿舒還看到別的了嗎?」

  柳舒現下氣完,一時找不著乾淨布料,避開她傷處,到兩人臥房裡找了手帕來,給她手掌包上,抖了被子將自己與秦大團團包住,同她面對面窩著,這才道:「出去一趟,怎麼變得這般油嘴滑舌——可不許再嚇我了。」

  她故作威脅,又嘆一聲:「不成,下次可不能放你一個人出門。今天敢翻/牆,明日是不是就要上山打虎了?真不見了人,我上哪兒再找這麼個體貼可人的媳婦來?」

  柳舒料得她回來得這樣匆匆,許是在陽泉府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小心捧著她手細細吹過兩口氣,笑道:「旁的不論,明日起來再說。快來給我暖床,若是哄得我心情好了,自然不計較你這個入戶盜竊的罪。」

  秦大收攏手指去捏她手,笑問:「我回我自己家中見我媳婦,怎麼算是入室盜竊。」

  「女主人說你是盜竊,平白里不讓我睡好覺,還給嚇過這樣一遭,你認不認?」

  秦姑娘知方才給她嚇得狠了,只好認下。柳舒去打了熱水來,擰乾毛巾給她洗臉,待到秦大泡得手腳暖和,她自己滴溜溜往睡上床的秦姑娘懷裡一滾,抱個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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