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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姑娘琢磨著用這醉人的東西忽悠秦大,方吃了兩口,先同秦姑娘喝了一杯,問她:「如今是晚上了,阿安的禮物呢?你若賴著不給,我天天在你枕頭邊上念叨。」

  秦大笑一聲,道:「好——我去給你取來。」

  若論酒量,柳舒無論如何也比不過秦大的。她左思右想,不得其法,正愁眉苦臉著,聽見身後門響,秦大進來,仍鎖了門,踱步到她身後去,一隻手輕輕按著她鬢角,另一隻手把個什麼東西插在了她髮髻上。

  柳舒仰頭去看她,笑問:「給我買了簪子。」

  「是簪子,叫人打的,」秦大從懷裡掏出個木頭的,「原是檀木做的,娘的嫁妝。若是哥哥還在,本是要傳給兒媳婦的。」

  她自己抿抿嘴,有點不好意思,彎下腰去,湊得近了點:「你也是我媳婦兒,算來算去也是,也是我家的人。給你,你肯不肯收?」

  柳舒拿頭蹭蹭她,笑道:「那怎麼不把那檀木的給我,偏要花錢做個新的。」

  秦大略閤眼,摸摸她鬢髮,低聲道:「那是我娘給哥哥媳婦兒的,哥哥如今沒了。我的……我的媳婦兒,自然要拿個不一樣的,否則算誰的?」

  她拉著柳舒起來,到鏡前坐下,將鏡子拿得近了些,笑問:「好看麼?」

  那簪子無玉無珠,可樣式別致,兩根連理枝從根上盤起,到簪頭竟是捲成一塊,分不出彼此,棲著兩隻小鴛鴦。若是她們趕集那一小會兒,無論如何也是做不出來的,柳舒摸摸,轉頭去看她:「何時就打這個算盤了?」

  秦大把那檀木的放在桌上,低頭笑笑,道:「嬸嬸去你家的時候,我就托她幫忙尋人做一做,想著有空去拿。沒成想趕著你生辰了。」

  柳姑娘又去笑她:「可我倆的婚期,也是拿哥哥的八字去算的,這可怎麼辦?」

  「沒有。」

  秦大看她一眼,拉著她手,細細摩挲著,笑起來。

  「問吉問期,嬸嬸雖是去了,我也拿著我的生辰,找八字先生算過兩卦。」

  她揚起笑來,晃得柳舒眼睛花,只聽秦姑娘道:「他說好得很,是天造地設,百年好合——就是沒子嗣。誰要那個了?嬸子挑的那幾個日子,也有我倆合得上的。那些合不上的,我昨兒在嬸嬸那裡聽完,偷偷給它劃掉了。」

  「秦姑娘竟也有這等鬼靈精的主意了?」

  秦大只是笑,柳舒越看越心癢,只覺這飯是吃不下去了,她現在餓得慌,倒是想把人三兩口吞下去。

  柳舒從匣里取出盒胭脂,笑道:「阿安還記不記得,中秋夜欠我一件事,生辰這日也欠我一件事?」

  秦大隻道她又要在自己臉上畫胭脂,便答:「記得。今日全聽阿舒的。」

  柳舒帶著她往椅子上去,自己蹭到她腿上半坐下,指尖沾著點胭脂,抹在她唇上,湊近了,笑問:「我今日想吃胭脂味的阿安,肯不肯?」

  她湊得近,秦姑娘肚子都繃起來,磕磕巴巴應著:「肯。」

  柳舒勾著她跳坑,笑著去叨她嘴唇,將那胭脂用舌細細舔舐,帶著舌尖一點甜味,往她嘴裡去。她兩個親熱慣了,秦姑娘熟門熟路,卷著她舌頭往裡來,把胭脂的絲絲甜氣吞下,扣住柳舒的腰,把她後背壓在桌邊,身子前傾,反捉了回去。

  待到分開時,莫說秦大嘴上那點兒胭脂,就是柳舒唇上描抹的,也盡都進了兩人肚子。

  秦姑娘還不知這是美人計,笑道:「阿舒的胭脂好甜。」

  柳舒笑眯眯地湊到她耳邊,問:「說好我吃,怎麼你偷去了?既然吃了我的東西,總該付點東西來,沒有白嫖白占的道理。」

  秦大回她:「阿舒想要什麼?」

  柳姑娘順手從桌上拿了酒壺,笑答:「既認了我這個媳婦,你媳婦想叫你喝醉,你肯不肯?」

  秦姑娘提了酒過來,眨眨眼瞧她:「我喝醉了,阿舒能得什麼好麼?要不我先到床上去躺著,免得你還要照顧我。」

  柳舒壓著她肩,笑得合不攏嘴,道:「你只管喝,我難道會害你?自然有你躺著的時候。」

  她到底是欺負秦大沒什麼心眼,凡事又向來以她為重,哪裡知道這是狐狸的迷魂湯?秦姑娘當真乖乖巧巧拿著酒要喝,柳舒怕她傷著身子,拈了菊花糕,非要來餵。這廂喝著酒,那廂又有心上人近在咫尺,餵得佳肴,不醉也得醉上三分。

  不多時,就見得秦安雙眼迷迷瞪瞪,好似哭過一般,她醉時不見臉紅,眼尾飛起兩稍火,燃到鬢角里去。許是頭暈,她軟綿綿地靠在椅背上,松松抓著柳舒的手,怕她跌下去一般,往自己身上帶了帶。

  柳舒撐在椅背上,能嗅得她身上氣味。旁人若飲酒,滿是酒氣,熏臭難聞,秦大卻好似花堆里方睡醒一般,眼神懵懵,一身花香。

  柳舒仗著跪坐在椅座上,俯身柔聲問她:「阿安,我是誰?」

  秦姑娘一笑,嘟囔道:「是阿舒。」

  柳舒笑著去抵她額頭,又問:「方才的話,算不算數。」

  秦安蹭蹭她,也自抿嘴笑了:「我同你說的,向來算數。」

  ……

  待到夜過半,柳舒吃飽喝足,那油燈也燃盡燈火。今夜無月,四下里都暗下來,秦姑娘飲過酒,這樣折騰半夜,又出過一身汗,已是清醒大半。

  她人雖醒著,身上卻乏累,腰酸背痛,攬著柳舒到懷裡,拉來被子便想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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