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你們不是葉家的孩子
葉氏也在洲海國際的項目停滯半個月之後,和其他公司簽訂了轉讓協議。
這項目當初和洲海國際那邊簽訂了協議,如果葉氏不能做下去,那麼就需要支付一定的違約金。
如今葉氏的資金鍊斷裂,葉言夏想盡辦法都無力回天。
公海那邊耽誤工程進度越長,葉家需要承擔的責任就越大。
權衡利弊之下,葉言夏只能忍痛將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項目割讓出去。
自從傳出葉氏資金鍊斷裂的消息之後,等著撿漏的公司不少。
葉氏既然撐不住了,肯定會將公海項目割讓,這項目哪怕經過幾道手對於有些公司而言都是有利可圖的。
就在葉言夏簽完協議的一瞬間,她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這些天積壓的壓力不僅沒有隨著簽訂的協議而放鬆,反倒是有種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覺。
看著興高采烈拿著合同離開的對方公司副總,她心中百味陳雜。
「還真是白幹了這麼多年。」葉言夏輕笑出聲。
她從畢業進公司,這七八年過去,硬生生的用血淚鋪出了一條路。
顧芝重男輕女,這麼多年都沒看重過她,這點她清清楚楚。
她的母親是不被葉清遠喜歡的第一任妻子,再加上先天性的心臟病,身體不好,她這個女兒在葉家的存在感素來很弱。
為了能夠成為別人眼中的孩子,她拼命努力才熬到了今天。
成為了在整個江城不可小覷的存在。、
可現在,一樣還是什麼都保不住。
「葉總,到時間了。」長青在旁提醒。
今天是老太太的葬禮,葉言夏也是抽出時間過來公司處理合同的事情。
如今已經折騰完了,她也該過去了。
顧芝的葬禮放在了殯儀館舉行,之前的遺體告別儀式去的人不少。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葉家再不行也還是有等著捧腳的小公司。
今天的葬禮依舊恢弘,葉家人身著黑色站在墓碑的最前方。
葉炆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肅性,依舊在附近跑跑跳跳。
葉清遠和蘇藍站在最前方,低頭肅穆,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人活著,無論多麼燦爛多麼卑微,到最後都不過只剩這一方小小的土地而已。
何必在乎那麼多的身外之物,只可惜,活著的時候沒有身外之物,就買不起這一方小小的土地。
葉言秋站在最邊上啜泣,蘇藍神色憔悴,可從眼裡沒看出來半分的難過。
這麼多年,她和老太太也不過如同同居室友一般的感情,沒什麼好難過的。
但凡在她和葉清遠的爭執之中,顧芝能夠有一次是站在她這邊的。
如今她也不會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
前來送別的賓客都走了,只剩下葉家人站在墓碑前。
葉言秋戴著墨鏡,回眸之間看到了遠處車前站立的葉斐。
從老太太倒下到如今入土,葉斐沒出現過幾次。
這麼想著她往後走了過去。
「你來做什麼?「葉言秋語氣不善。
葉斐只淡淡的掃了眼她。
「奶奶的遺體告別儀式你都沒出現,現在出現,你可真是孝順啊葉斐。」
她最不服氣的是,明明從小顧芝就最疼愛葉斐。
奶奶死了,葉斐居然一滴眼淚都沒掉,這不是典型的白眼狼嗎。
「與其將目光都放在我的身上,還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
葉言秋回頭看了眼,那邊還沒走的幾位賓客,她壓低了聲音。
「我知道是你在背後搞鬼。」
想到這裡葉言秋就咬牙切齒,昨天她帶著東西去見孫鄴。
可還沒靠近醫院就被擋了回來。
孫鄴已經說了,不接受和解,這是擺明了要送她進監獄的。
「你如果做事情之後能夠將尾巴斷乾淨,不要被那麼多人抓住把柄,你就不會出事。」
說白了,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後果。
「葉斐,你別得意。」葉言秋咬牙切齒。
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這樣的人掐斷咽喉動彈不得。
「我今天過來,是有個人很想過來弔唁老太太。」
葉斐說著,黑色的越野車開到兩人身邊停下。
荊楚下車之後拉開車門,后座上坐著的人面容蒼老,一看就是上了年紀的。
葉言秋看著她帶來的人,這老人的年紀看上去和顧芝差不多。
應該是好友之類的,可她卻好像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老伯,我扶您過去吧。」荊楚扶著林昌往前走。
葉言秋隱約覺察出來不對勁,跟在兩人身後往顧芝的墓碑那邊去。
葉清遠回頭,看到步履蹣跚而來的老頭子,臉色一變衝上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來做什麼?」
這節骨眼上這人出現在這裡,這個場合,幾乎所有葉家的人都在。
旁系的親戚不少,當著這個場合他如果將一切都暴露出來,葉家的聲譽就真的是保不住了。
「來祭奠老朋友。」林昌說話的氣息很弱。
他雙眼無神,只有手裡的菊花格外有生氣。
「趁著我還好好說話,你給我滾。」葉清遠壓抑的聲音響起。
荊楚一把掰住他的手腕,葉清遠忍不了疼痛鬆開手指。
「對長輩該有的禮貌不能少。」荊楚只提醒了一句。
一旁的保鏢上前將人圍住,奈何荊楚手裡攥著的是葉清遠,保鏢們也不能隨便動手。
看到葉斐過來,旁系的親戚都滿是好奇的看著。
葉斐將葉家折騰的幾乎破產,這在整個江城已經不是秘密了。
老太太的葬禮她這麼帶著人過來砸場子,這孩子,還真是百無禁忌。
「家裡有點家事要處理,就不送各位了。」
葉斐腳下站定,眉眼輕揚的開口。
周邊圍著的人當然也知道這陣仗是什麼意思,識相的陸續離去。
偌大的墓園,就只剩下他們這一家人。
微風拂動,一旁種著的柳樹輕擺枝條,陽光不燥,是個挺好的天氣。
林昌上前一步,將帶來的菊花放到了顧芝的墓碑前。
他取出手帕輕輕擦拭墓碑,最中間的照片上的人依舊神采奕奕。
「沒想到你還是走在了我前面。」林昌嘆了口氣。
他原本就佝僂的身軀,此刻看上去彎的更低了。
「我也差不多該下去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向少爺贖罪吧。」
當年那些隱藏起來的秘密,最終還是要攤開的。
「爸,他是誰?」葉言秋上前問道。
雖然不知道這老頭的身份,可從葉清遠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來。
他在這裡不受歡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爺爺的管家?」葉言夏在旁開口。
他們雖然都沒見過葉鶴鎮,但是葉家放著的老照片也不少,其中一張上就只有葉鶴鎮和林昌。
當時她問過,顧芝也解答了。
林昌是和葉鶴鎮一起長大的,情同手足,在葉鶴鎮出意外死亡之前就離開了葉家。
他在葉家的地位舉足輕重。
可是已經銷聲匿跡很多年了,如今這人出現,肯定是和顧芝的死亡有關係的。
「或許你也應該叫我一聲爺爺。」林昌忽然轉頭看向了她。
葉清遠吼了聲,「你閉嘴!」
「你給我小點聲。」荊楚揉著耳朵看向他。
葉言夏心裡隱約有了答案,她看了眼顧芝的墓碑,再看看一旁的林昌。
他穿著短袖,手臂上的燒傷格外明顯。
這應該就是東山寺起火的原因了。
「藏了這麼多年,我原本沒打算將事實說出來,可如今已經到了不得說的時候了。」
葉斐靠在一旁的柳樹下,樹蔭將她完整的籠罩起來。
微風浮動,她仰頭看向遠處。
天很藍,雲朵一團團的如同浮動的棉花糖一樣。
這地方的風景不錯,夏天真的是如同生活在畫中一樣。
這墓地,光是看風景就知道肯定很貴。
「你們的父親不姓葉,他是我的孩子,同樣的你們自然就不是葉家的孩子。」
林昌中氣十足的聲音足夠讓所有人聽的清清楚楚。
一旁的蘇藍瞪大眼睛。
這是個什麼說法,什麼叫葉清遠是他的孩子。
葉言夏猛地回頭看向墓碑。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反應過來的葉言秋盯著他,「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糟老頭,你憑什麼這麼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葉清遠最清楚。」林昌冷聲道。
你胡說什麼呢你,你是被葉斐收買了對不對,你是被收買的。」葉言秋說著瞪了葉斐一眼,「就是你搞的鬼,你別以為奶奶現在沒了,你就能往她身上潑髒水。」
她恨得咬牙切齒,這樣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葉斐真的是沒良心。
葉言夏看向墓碑,當初她只知道東山寺的那場大火和顧芝有關係。
也知道山上藏著的人掌握了顧芝的秘密,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秘密。
「你的身世我原本不想公之於眾,但清城少爺的死因一天不查清楚,我這口氣就一直懸著,既然你想把持整個葉家不放,我就徹底斷了你的念想。」
林昌盯著他,明明已經是沒什麼精神的老人了,卻依舊口齒清晰的說出這樣的話。
他似乎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主動掀開了這段他們都選擇隱藏的過去。
「你胡說八道!」葉言秋著急的抓著葉清遠的手,「爸,他說的都是假的。」
他怎麼會不是葉家的孩子呢,這一定是假的。
「你口說無憑,有什麼證據嗎?」
稍微理智一些的葉言夏上前開口。
這是件大事,不可能就只憑這麼一張嘴就定了性。
葉清遠臉色有些白,看看身邊的人,再看看那邊樹下的葉斐。
他忽然仰頭大笑出聲。
「葉斐,難為你了,能把藏了這麼多年的秘密給翻出來,你也夠狠啊。」
他沒想到葉斐會選擇將這些事情公開。
「爸?」葉言秋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這麼說來,這老頭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不是葉家的孩子。
「我當年離開,是因為看出來了清城少爺能夠撐起整個葉家,他是個有本事有手段的,可沒想到,最後變成這樣。」
林昌和葉鶴鎮這麼多年的感情,他又是在葉家長大的。
對葉家除了有深厚的感情之外,還有一份熾熱的忠誠在裡頭。
他在東山寺供奉牌位這麼多年,也是想要贖罪,求的一份心理安慰。
可到最後發現,這只是自欺欺人罷了,想要化解內心的愧疚,不能只是祈禱。
「你不就是想知道當年你爸到底是怎麼死的嗎?」葉清遠盯著葉斐,整個人情緒癲狂。
「我承認,我知道有人要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天晚上他開車出去,我也知道他不會有命回來,可是葉斐,就算是告訴你了又能怎樣,你動不了那人。」
他從接手葉家開始,就沒想過自己會輸。
天時地利人和,他樣樣占盡,沒想到最後會輸給半路殺出來的葉斐。
這就是命了。
「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但我到死也不會告訴你當年的真相。」
葉清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頗為揚眉吐氣。
人最怕的,就是帶著團團迷霧的迷惑走下去。
未知和好奇,會永遠困死一個人。
「我原本也不打算讓你說。」葉斐走出樹蔭,掃了眼對面的蘇藍,「沒有用的事情,聽再多也是徒添煩惱。」
「你什麼意思?」葉清遠看著她。
她不打算從他這裡知道什麼了。
「葉清遠,你始終欠我父親的,至於怎麼還,看我的心情。」
她只需要他付出代價,這就足夠了。
真相哪怕他不說,也還有另一個人知道。
葉家這步棋,已經徹底結束。
「你想做什麼?」葉清遠死死的盯著她。
葉斐遠眺環山公路,閃爍著警燈的警車隨即而到,從車上下來的警察將幾人團團圍住。
「人總是要為自己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的,你的報應已經到了。」
葉清遠瞪大眼睛看著逼近的警員連連往後退。
「你做了什麼?」葉言夏皺眉開口。
「沒什麼,只是交了些東西到警局裡去。」
散布病毒造成疫情,這可是不小的罪名。
危害公共安全,他這次,不可能有脫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