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這封信是寫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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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山之下,仰頭能夠看得到漫天火光肆虐,熾熱的火焰燒紅了半邊天。

  隔了老遠也能聽得到樹木被燒裂炸開的響聲,劈里啪啦的如同放鞭炮一樣。

  火是忽然燃起來的,沒有任何徵兆。

  東山這地方白天只有香客踏足,到了晚上就更是不會有人出現在這裡。

  荊楚是發現後山的火光去查看的時候才發現寺廟內的後廂房也著火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是被人調虎離山了。

  救援隊的人從市中心趕過來,一路上暢通無阻的也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等救援隊到的時候,半個東山已經燒了起來。

  這段時間風大,只要一點火星就能燒了整個平原。

  寺廟內的僧人在發現搶救不了寺廟之後便退下了山,這會兒等著和救援隊第二次上山。

  將現場的情況發回之後,荊楚看了眼遠處,轉身消失在黑夜中。

  距離東山寺最近的醫院內,這裡接診了一位病人。

  是個上了年齡的老人,老人臉被火焰熏得黢黑,身上中了兩刀。

  他是被一位少年背著送到醫院的,過來的時候雖然做了簡單的應急處理止住了血。

  但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此刻情況不容樂觀。

  葉斐和郅淮趕到的時候人還在手術室內搶救,荊楚見到兩人過來立刻起身。

  「老大。」

  葉斐隔著玻璃看了眼正在搶救的老人。

  沒想到,對方下手的速度會這麼快。

  「火是從寺廟後院燒起來的,但同時山下也有起火點加上今晚吹西北風,燒的實在太快。」

  他不過是一眼沒盯上,等到返回廂房的時候,就發現人已經倒在血泊中了。

  這也是他的疏忽。

  「兇手呢?」

  「星墨去追了。」

  至於是什麼情況,得等星墨回來之後才能確定。

  「下手還挺快的。」荊楚皺眉。

  葉老太太平時看著慈眉善目的,怎麼也能狠下心來做這樣的事情。

  早上才看到人,晚上就已經下手,可是一點時間都不留,這已經不光光只是一個狠字能夠形容的了。

  「你帶著人下山的時候,有沒有人看到你們?」葉斐忽然問了句。

  荊楚搖頭,「沒有。」

  他是從後山火勢最大地方衝出來的,連正山口都沒去,見不到匯聚在山下的人。

  現在情況如何就只能等到老人清醒過來了。

  「這人是誰?」郅淮看著急救室內的人開口。

  葉斐回了句,「葉家的編外人員。」

  荊楚在兩人對面斜靠在牆邊等著裡面的人搶救出來。

  「老大,根據寺廟的僧人說的,他每個月固定會在月末那天下山購買香燭燈油,其他時候都待在廂房不出來。」

  這些年顧芝去東山寺的時間不多,傭人說的是,葉炆出生之前她每個月去一次。

  可葉炆出生之後幾乎是半年才去一次。

  這麼說來,兩人之前見到面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葉老太太去的時間是固定的,也就是那一天他甚至連廂房門都不會出。」

  有種刻意避著顧芝的意思。

  郅淮側目看到身邊小姑娘皺眉沉思的樣子,他伸手,指腹撫過她的眉心。

  「有這麼難想嗎?」

  葉斐抬手撥開他,繼續垂眸思考。

  每次顧芝去東山寺的動靜可都不小,因為是東山寺最大香客,每年捐贈的香油錢也是最多的。

  所以每次去的時候寺廟的住持是肯定會親自接待的,光是給葉家做的法事誦經也需要整個寺廟的僧人一起。

  因此他是能夠知道葉老太太上山下山的具體時間的。

  之前每次都避開顧芝,但為什麼這次偏偏選在顧芝出現的時候出門。

  「是警告嗎?」郅淮忽然開口。

  「警告?」葉斐看著他。

  郅淮看了眼對面的荊楚,「既然這麼多年避之不及,說明他是知道自己對於顧芝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這麼多年都沒出現在她面前,這次的不同,是多了一個你。」

  這麼個解釋也是合情合理的。

  葉斐想到了早上離開的時候,返回山上的老人在台階上回頭看了她一眼。

  「我還真是越來越好奇了,這位到底和葉家是什麼關係。」

  急救燈熄滅,醫生從裡面摘了口罩走出來。

  「不好意思,我們也盡力了。」

  聽到這話荊楚瞬間站直了身體。

  「老人家上了年紀,傷口實在太靠近要害,現在還在昏迷,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今晚了。」

  那人就是還活著,荊楚差點沒一腳踢了上去。

  這說話大喘氣的,讓他差點以為這人沒了。

  敘白返回來在兩人面前開口,「已經準備好了。」

  這兒只屬於東山片區的醫院,醫療水平也不高,郅淮安排了人過來。

  自己帶了醫生調了儀器過來,做了仔細的檢查之後立刻轉移。

  「老大,您罰我吧,是我的疏忽才導致了這樣的情況出現。」荊楚低著頭一臉懊悔。

  明明老大都已經提醒過他了,可還是因為他的疏忽才讓人變成了這樣。

  「要罰你也不是在現在,等你將功補過之後再說。」

  荊楚低頭,最近這段時間他的確是,有點太貪玩了。

  「您好,這是病人身上的東西,你們誰收一下嗎?」護士抬著托盤過來。

  托盤內都是老人身上的東西,葉斐順著看過去。

  兩把鑰匙,一張照片,還有一封信。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看上去有些年代了,照片都還是黑白的。

  但是這封染了血跡的信卻像是最近剛寫的,現在半個信封都被血跡暈染開。

  應該是剛寫完就隨身帶著的。

  「給我吧。」荊楚伸手接過來。

  他看了眼托盤上的信封,半邊信封都被血跡覆蓋,遮擋了一半的字。

  可是他隱約能夠分辨的出來,上面似乎有個斐字。

  「老大,這個是不是給你的?」

  葉斐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的確被血跡渲染的後半截的字樣,似乎真的是個斐字。

  郅淮伸手將人樓過來,「打開看看吧。」

  既然是因為她陪同顧芝去了東山寺,是為了見她一面才出來的,這封信是給她的。

  那這個理由也就成成立。

  果然,信封打開,裡面放了一張葉斐的照片。

  而且是她五歲時候的照片,這照片就連葉斐自己都沒有。

  「他能有你這張照片,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郅淮伸手接過照片,眸底盛滿溫柔,「那時候多可愛。」

  半張被血跡暈染的信紙,墨跡也被暈染開,一半的字是看不太清楚的。

  零零星星地幾句話,葉斐看的雲裡霧裡。

  但唯一能夠確定的一點就是,他有話要對自己說。

  「無論如何都必須讓他活著。」葉斐肯定道。

  如果他毫無用處,顧芝不會如此鋌而走險,已過花甲之年還要動手殺人。

  ……

  入夜之後郅家老宅一片安靜,只有住著人的幾個院子燈火點亮。

  其餘的便是花園和沿途長廊上的燈光了。

  雲中庭內,連接房間的長廊下,葉斐靠在柱子上看著身邊的信紙。

  水池內的錦鯉時不時躍出水面呼吸新鮮空氣。

  「還想呢。」郅淮在她身邊落座,將熱水杯塞進她手裡。

  「他到底是想和我說什麼呢。」

  郅淮輕聲發笑,「就算想要告訴你什麼,那也是你出生之前的事情了。」

  過去了那麼多年,上一輩的恩怨,再如何也不會落到葉斐的頭上。

  「以前爸爸工作忙,媽媽每天都是圍著爸爸轉的,無暇顧及我,老太太將我接到老宅照顧,所以五歲之前我和老太太待在一起的時間也是最多的。」

  老太太照顧她幾乎是無微不至,也頗為溺愛。

  所以她三歲開始性子就有些驕縱不好管,外公發現了她性格上的問題。

  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將她從葉家帶到了洛家,放在身邊教養。

  「我以前也認為,老太太是真心疼愛我的。」

  畢竟當年老太太的偏愛,才是引起葉言秋和葉斐對立的原因。

  這麼多年,葉言秋也一直沒走出來這道坎。

  「我母親走的那一天,是我父親死後的第七天,她重新換了衣服化了妝,帶著我和所有人告別,去了遊樂園。」

  那時候她很高興,因為除了父親在的時候,母親從來沒有單獨帶她出過門,去過任何一個遊樂場。

  所以那天她換上了最漂亮的裙子,按照身邊大人的吩咐,想好好的安慰母親。

  她告訴媽媽,就算沒有爸爸,也還有她,她會陪著媽媽一輩子。

  可是那個面帶笑意的女人冷了臉,蹲下身一臉認真地看著她。

  「我愛你,是因為你是你父親的女兒,僅此而已…….」

  然後她毫不猶豫的走入人群消失在遊樂園。

  那天她在遊樂場走了很久,也哭了很久,一直到大雨融化了手裡的棉花糖。

  憑藉記憶中路線回到葉家的時候,她聽到了老太太毫無感情的話。

  她對那個自己從小帶大的孫女似乎毫無感情,丟了也就丟了。

  「我懷疑過我父親是不是老太太親生的,她當初對我的疼愛,是不是也是因為我父親是葉家家主的緣故。」

  這些事情一直困擾著她。

  「所以呢,你調查的結果呢。」郅淮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DNA結果顯示我是她的孫女,說明我父親真的是她的親兒子。」

  可到底為什麼,老太太會這麼對她。

  甚至當初在葉清城出事之後,顧芝沒有歇斯底里的難過,似乎只是悲傷了一會兒,就過去了。

  「這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愛孩子,這點你和我應該更清楚。」郅淮摟著她扣在自己懷裡。

  或許是她想的太多。

  一開始葉斐並沒有想過葉家內部會有什麼問題。

  親生母親都可以對兒子沒有感情,那麼也就不排除為了爭權奪利,弟弟謀害哥哥的可能。

  「人現在還在危險期,已經讓最好的醫生過去了,一開始就不在你算計之中的事情,就不必太在意。」

  無論他說出什麼樣的秘密,最後葉家的結局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你不會覺得我很殘忍嗎?」葉斐忽然說到,「很多男人不是都喜歡溫柔善良的女孩子,要以德報怨,原諒所有傷害過自己的人。」

  「是有那樣的女孩子,但不是你。」郅淮低頭看著靠在懷中的人。

  男人修長手指勾了勾她的發尾,繼續開口,「你是什麼樣的,我就喜歡什麼樣的。」

  「你還挺油嘴滑舌的。」葉斐笑著回了句。

  星墨悄無聲息到了院內,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怕枇杷樹下發呆的少年。

  素來冷漠的人徑直走了過去,這次卻沒任何人叫他。

  他不由回頭看了眼,樹下的人撐著下巴正好嘆了口氣。

  「先生。」

  星墨的叫聲吸引而兩人的注意力。

  「怎麼樣了?」

  「兇手去了城北最大的居民區,我拿到了這個。」星墨說著將找到的東西遞了過去。

  葉斐看著上面顯示的信息。

  「專業殺手啊。」

  做的準備還是挺充足的。

  「人我已經帶回來了,您要見見嗎?」

  葉斐聞言搖頭,「暫時先不用,你們審審吧,問出了東西就行。」

  星墨點頭退了出去。

  遠處傳來了蟬鳴聲,郅淮揉揉她的腦袋,隨即將人抱了起來,「該休息了。」

  星墨回去休息的時候枇杷樹下的人依舊坐在那個位置。

  原本已經脫下外套的少年想了想,轉身走了回來。

  「要嗎?」

  看著他遞到面前的啤酒,素來不沾酒的荊楚伸手接了過來。

  「喝完之後就去睡覺吧,想想辦法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才是最關鍵的。」

  就算待在這裡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你這是在教訓我?」荊楚盯著他。

  星墨掃了他一眼,語氣依舊冷漠,「你這個人,太容易得意忘形。」

  「說什麼?」

  星墨沒再搭理他,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荊楚鼓著腮幫子看了眼手上的啤酒,「這小子,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

  不過有一說一,他現在也覺得這兩天自己是飄了。

  換做是以前是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

  接下來他得好好查查清楚,顧芝的目的是什麼。

  葉家這個故事之中,那個老人到底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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