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如果我死了,一定會帶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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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和僧人吃的都一樣,不沾油水的齋飯。

  等著午飯的時候,葉斐在溪風院內逛了一圈。

  這院子真不愧是當初用作郅淮父母結婚的地方,比其他的院子要大出不少。

  一共三個廂房,其中一個用做了廚房。

  裡面擺著的餐具這麼多年都沒變動過,郅家的餐具大多用的是青花瓷。

  但是這裡面的餐具多為西式,且每一套餐具都有專門的陳列櫃。

  看得出來女主人從前挺喜歡自己做飯的。

  雖然人如今已經去了,但這院子每年會有傭人過來打掃兩次。

  這兩天正好碰上要做法事,鄭伯安排人事先過來打掃過,整個屋子看上去一塵不染。

  桌上擺放的花瓶內的花都換成了新鮮的。

  葉斐忽然想到了從前,她母親每天都會更換花瓶里的花,雷打不動的藍色妖姬。

  葉清城第一次給洛璨送花,送的就是藍色妖姬。

  「那是她最喜歡的一套餐具,平時如果那個男人回來了,就會用這套餐具喝下午茶。」郅淮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看得出來你母親是個很賢惠的人。」葉斐勾著茶壺的把手說了句。

  能夠為心愛的人洗手做羹湯,這是很女孩子最願意做的事情。

  畢竟他們家當初也是這樣的,她母親會喜歡做每一頓父親在家的餐飯。

  春夏秋冬,周而復始,不厭其煩。

  「她會每天做好飯等著那個男人回來,可十年的時間,他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然後那個女人就在廊下日復一日的等候。

  哪怕能夠等到他回到郅家,這個院子也是絕對不會被踏足的。

  聯想到老爺子曾經和她說過的事情,葉斐也明白了他父母之間的糾葛。

  「起碼她在等待的時間裡是幸福的。」

  郅淮挑眉,走到她身邊意味深長的問了句。

  「你怎麼會知道?」

  葉斐抬眸,態度坦然,「因為每次等著我父親回來的時候,她也滿臉都是幸福。」

  郅淮心下明了,葉清城過世之後,洛璨就消失了。

  她甚至都沒想過要帶唯一的女兒離開,這對於當時年齡尚幼的葉斐而言,何嘗不是一種傷害。

  「他最後愛上她了吧?」葉斐看向郅淮。

  他父親最後的瘋魔也是所有人都能看在眼中的,愛上了,便是痛失所愛。

  郅翰廷也受到了懲罰。

  聞言郅淮冷笑一聲,「有用嗎?」

  無用他再痛苦再瘋魔,人都不會回來了,而他卻將自己困死在這裡。

  或許在外人眼中他是深情,可在郅淮眼中,可笑之極。

  傭人將齋飯端了進來,兩人的用餐地點就放在了這裡。

  看著碗裡的齋飯,葉斐忽然笑出聲。

  「當年吃齋飯的時候我還不願意,總想著能吃四喜丸子紅燒帶魚。」

  如果不是洛岐山的威壓,她也不會吃了那麼些日子的齋飯。

  也是因為那段經歷,才讓她浮躁的性格收斂,流浪的日子才能看得雲淡風輕。

  院內,老爺子進門之後便坐在一旁候著。

  郅翰柯和郅源一起到了他老人家身邊圍坐,下面的僧人們就算用餐也是跪坐於蒲團上。

  烈日炎炎的正午,鄭伯特地將他們安置在了竹林下面。

  對於他們而言,吃什麼和在什麼地方吃,都不重要。

  老爺子看到餐廳面對面一起吃飯的兩個孩子,連帶著心情都好了不少。

  「施主。」

  大師走過來,單手對著老爺子施了個佛禮。

  郅遠鴻起身,對著大師行禮,「慧慈大師。」

  慧慈大師將帶來的東西遞了過去,「這是住持讓貧僧轉交給您的。」

  看手中的明黃色錦囊,老爺子也愣了愣。

  「住持說,佛緣來去,自有歸來之人。」

  聞言老爺子也明白了住持的意思,抬眸看向了那邊坐著的兩個孩子。

  當初都是和懿慈方丈一起念過經文的。

  老爺子雙手合十,行禮之後接過了兩個錦囊。

  這世界上,有人牽掛總是一件好事。

  從清晨到日暮降臨,葉斐和郅淮都呆在溪風院沒有離開。

  鄭伯親自將僧人送出了門,按照規矩,接下來三天他們都得跟著一起吃素。

  老爺子將兩個孩子叫到了身邊,將兩個錦囊遞到了他們手中。

  「懿慈方丈算出來你們回來了,這也是他給你們兩人的。」

  華鼎寺的懿慈方丈,正兒八經的佛學大師,上知天文下通地理。

  是有名的得道高僧。

  「阿淮,你今天能走進這裡,就已經說明你內心的憤慨已經被驅逐,有些執念既然放下了,就別再回頭去看。」

  老爺子看著孫子開口。

  「我們先走了。」郅淮拉著身邊人離開。

  老爺子見狀嘆了口氣,這麼多年,依舊是這樣。

  哪怕不是翰廷養大的,可這性子卻是和翰廷一模一樣。

  血緣這東西可是神奇的很啊。

  郅源在旁將老爺子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看到老爺子失落的樣子。

  他開口輕聲安慰。

  「爺爺您不用擔心,以前阿淮是因為沒有牽掛才會那樣的,可現在不同了,現在他有了葉斐,很多事情都會三思後行,不會再不管不顧了。」

  一個人有了羈絆之後,就相當於手腳被束縛住了。

  有了感情,也就有了軟肋。

  老爺子看著兩人走出院門消失的背影,只能嘆了口氣。

  「你先別記掛著阿淮了,擔心擔心你自己吧。」郅翰柯走了過來。

  老爺子明白他想說什麼,笑著開口。

  「你們的年齡都比阿淮要大,如今他已經成婚了,你們倆的婚事也應該提上日期。」

  郅泊就不說了,從小就女人緣不斷。

  但亂七八糟的女人他不敢帶回來。

  老爺子最擔心的是郅源。

  「聽說你這些天和葉家那個二女兒走的挺近的。」

  郅源聞言急忙開口否認,「您誤會了,我們只是朋友關係。」

  老爺子顯然不信他的話。

  「她上次在酒店救了你是吧,既然有救命之恩,你們之間發展的倒是要快一些了。」

  人這輩子,和誰的感情不得有那麼一個開端啊。

  既然已經開始了,那就是緣分,無論是好是壞,這都是命定的。

  「你要是真的看上了就好好相處,找個知冷知熱的,我們這家也該熱鬧起來了。」

  老爺子說著看向郅翰柯,「你這個當爹的也要好好給他把把關才是。」

  郅翰柯笑著應下來,「我明白的。」

  到了郅家這樣的位置,已經不需要犧牲孩子們的婚姻來達到任何目的。

  尤其是在發生了郅翰廷的事情之後。

  老爺子已經呈放養的狀態,對他們的感情生活是絕對不會過問的。

  既然幾個孩子都已經成年,婚事提上日程也是正常的。

  不過需要進行背調,雖然只需要他們自己喜歡,但如果娶回來的是個不省心的。

  導致家宅不寧,也就背離了讓他們結婚的初衷。

  「你想找個什麼樣的?」老爺子笑著問了句。

  郅源想了想,不假思索的開口,「真誠的,最好性子能活潑一些,能夠永遠站在我這邊的。」

  這話說出來,郅遠鴻莫名的就想到了時時刻刻帶著笑容的葉斐。

  ……

  從溪風院出來,兩人並沒有回雲中庭。

  葉斐直接拉著人到了門口。

  星墨早就等在門口,看到兩人出來,伸手拉開了車門。

  被推上車之後,郅淮才看向身邊的人。

  「這是打算帶我去哪兒?」

  葉斐示意星墨開車,「你跟著我就對了。」

  落日餘暉之下,兩人到了目的地。

  仰頭看著數十米之上的高台,郅淮單手插兜,「帶我來蹦極?」

  「你怕了?」一旁的葉斐開口。

  聽著她略帶激將的話,郅淮單手捏在她臉上,「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害怕?」

  「走吧,我陪你一起。」

  星墨看了眼上了高台的兩人,這地方位處北山。

  有整個江城最大的蹦極點,連同了北山上的斷崖,蹦極的高度到達七十米。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原本這裡晚上十不營業的。

  也沒誰會在晚上過來的蹦極。

  此刻兩人已經站在了台上,工作人員給兩人穿上了設備。

  「好端端的怎麼帶我來蹦極了?」郅淮看著身邊人。

  葉斐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裝備回了句,「原本想帶你去南皇打拳的,但想了想,還是放過那些拳手吧,在這兒釋放你的情緒也挺不錯的。」

  聞言郅淮挑眉,伸手握著她的後頸將人提到自己身邊。

  「誰跟你說我有情緒了?」

  葉斐拍拍他的手,一副明白的意思。

  「我有情緒行了吧,你就當是陪著我跳。」

  從高空落下的時候,處於失重狀態的時候能夠讓人渾身的血液開始沸騰。

  她從前有什麼事情想不通的時候就會去蹦極,這麼長時間了也一直沒變過。

  她很喜歡失重狀況之下往下墜落,好像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大腦,讓人更加能想明白一些事情。

  「你是要自己,還是和我一起。」

  整理完裝備之後,葉斐看著身邊的人問道。

  郅淮往前一步牽著她的手,「我們倆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要死也得死在一起。」

  葉斐皺眉,這話怎麼聽著那麼不對勁。

  可還沒等到她反應過來,身邊男人已經拉著她的手往前一步落了下去。

  強烈的氣流從她臉上掠過,身邊握著她的男人半點沒有鬆開的意思。

  星墨抬頭往上看,默默的低下了頭。

  遠處傳來摩托車的轟隆聲,一輛銀色的摩托車到了他身邊。

  車上的人動作瀟灑的摘下了頭盔,得意洋洋的看著星墨。

  「我老大呢?」荊楚衝著星墨開口詢問。

  星墨半點眼神都沒落在他的摩托車上,只抬頭看向了遠處的高台。

  「我去。」荊楚看清楚之後驚訝出聲。

  大晚上的跑到這兒來蹦極,老大別是這兩天事情太多了,逼瘋了。

  蹦極台上坐著的兩人雙腳懸空,滿天星空交相輝映。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不用總是拘泥於過去。」葉斐說了句。

  郅淮唇角輕勾,「這就是你安慰人的方式?」

  葉斐雙手撐在後面,姿勢悠閒,「你就隨便聽聽吧,我也不太會安慰人。」

  再痛苦的事情最終都會過去,旁人說再多都不如自己看開。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郅淮看著她認真飛揚的神色,也隨著她的動作整個人往後。

  「我母親很愛我,哪怕未能從那個男人身上得到半點愛意,也依舊喜歡繼承了他血脈的我,我從前也以為她給我下藥,帶著我一起赴死,是徹底厭棄我。」

  生父不喜,母親想要帶著他一起死。

  聽著都覺得挺可憐的。

  「後來我才明白,換做是我是她,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葉斐側目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晚風吹過,帶起了她耳邊的碎發,夜幕之下的安靜和星空交融,描繪出了讓人安寧的夜景。

  「真的愛一個人,是不會放心把他交給任何人照顧的。」郅淮說著看向了她。

  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太愛了,才想要帶著他一起走。

  葉斐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伸過來的手往前,將她眼前的碎發勾到耳後。

  「就好像如果我死了,一定會帶上你。」

  萬籟俱靜,四周只有呼嘯的風聲和他的聲音。

  男人眸底透著建議的認真,和焚燒一切的熾熱。

  葉斐停頓了一下,目光望向遠處。

  「那我們倆都得好好的活下去。」

  她從來不信,這個世界上有誰離了誰是活不下去的。

  口口聲聲說愛著葉清城的洛璨,不也是在他過世之後遠走。

  郅淮的母親鍾沅將對他父親的愛意延續到了他的身上。

  比起自己,他起碼不是那麼可憐了。

  時至今天,她都還在思考母親的那句話。

  我愛你,是因為你是你父親的孩子。

  在葉清城去世之後,她便毫不留情的收回了對她的那點愛。

  這讓葉斐有種自己只是不被在意的附屬品的感覺。

  晚風浮動,兩人看向園區內。

  兩位少年似乎發生了什麼爭執。

  不過只看得到荊楚著急的上躥下跳的,星墨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臉。

  這段時間這兩人的相處倒是越來越熟絡了。

  這也是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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