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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廖洵怒目圓睜,然起身時鐐銬加身,讓他不得不站在原處無法近前。

  “你……你想要做什麼!”

  “我也不想做什麼。”蔣尚卿不以為然,起身整理了衣角的褶皺,“廖將軍大可放心,只要廖將軍如實將自己所做之事交代出來,如今新帝必有意大赦天下,昭雪不是什麼難事。”

  “將軍如今的境地,若要走回頭路已是不可能的了,但蔣某料想,將軍早早為妻兒預備了後路,大約是早知道會有今日,倘若能順陛下的意思,將罪臣秦崇凌的罪行盡數招供,或許陛下開恩,還能饒將軍不死。”

  廖洵愣在那處,久久沒有開口,然而蔣尚卿卻沒再等他回心轉意,他心中清楚,以廖洵如今的情形,此事自是沒有什麼懸念的。

  “廖將軍,此事願與不願,全在你。”

  蔣尚卿說完,仿佛心中的一塊巨石落地,在廖洵被鐵鎖束縛不能前行一步、只能在籠中翹首而望的目光中,他緩緩順著來時的路,往大營走去。

  “等等!我招!我什麼都招!”廖洵貼著冰冷的籠門朝他的背影喊道,期待著他能回頭答應自己的請求。

  濛濛細雨中,蔣尚卿的步伐停下片刻,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

  “陸大哥,蔣尚卿從關押廖洵的那處回來了。”

  營帳中,馬越抱拳回稟,抬眼時看見安坐在四輪車中的陸輕舟俯身在床榻底下的一個小箱子裡尋些什麼,手中一支烏木髮簪看著眼熟,也沒有多問。

  帳外微雨下得正密,陸輕舟依舊是處變不驚的模樣,忙著翻東西也不抬頭,只問:“他們談得如何了?”

  馬越歪頭想了片刻,“廖洵失了魂似的,大約是同意為蔣家翻案了吧,可蔣尚卿看著並沒有什麼不同,也不知怎麼想的。”

  “蔣家一朝獲罪,他父兄都已被押送京城處斬,即便他還活著,能夠為家族翻案,但人死不能復生,蔣家百年的門楣算是倒了。”陸輕舟與他相識數年,多少還能了解他的心思。

  馬越不解其意,“我想不明白,您為何要幫他這個忙,尋找廖洵妻兒之事本是咱們對付斛城軍的籌碼,如今他已成了階下囚,尋與不尋又有什麼兩樣。”

  陸輕舟一時沒有回答他的話。

  回想起一年前其父陸天鶴不過是為蔣家的案子進言,卻也被連累貶至海寧,好在性命無憂,還是有明日的。

  而蔣尚卿,只怕是再沒有明日了。

  他直起身來,總算從那小木匣子裡尋出一塊從前的玉佩來,那上好的羊脂玉雕琢竹紋,並那烏木簪子一同裝在一隻囊中。

  “這不是北涼將軍的髮簪麼?”待到陸輕舟搖著四輪車近前,馬越總算是瞧出來這烏木簪在什麼地方見過,恍然大悟,“營長您之前的玉簪怎麼不見了,您不是說,那是您故去的母親留給您的,弄丟了可怎麼好——”

  “沒有弄丟,玉簪在小尾那兒。”

  “難道營長的意思……”

  陸輕舟笑道,“年華灼灼艷桃李,結髮簪花配君子。明日我準備去一趟麗舟,有些事情還需回去與家父商量,就不必告訴小尾了。”

  馬越雖聽不懂這兩句詩的意思,不過這髮簪的意思他還是明白的,十有八九與北涼將軍有關,遂面露些許喜色,“是,陸大哥與余將軍郎才女貌,如今將軍立下戰功,日後見了聖上必有封賞,您這時候提親,果然是喜上加喜。”

  陸輕舟握著那幃錦織就的布囊,交代給了馬越,“明日押送廖洵入京,今晚把這個交到她手上,就說我雙腿有疾不便長途跋涉,正好趁著這個時候留在雲台,把事情辦妥。”

  馬越點點頭,應聲收下東西,退出了軍帳。

  -

  幾日後,廖洵及眾叛臣頭目被嚴密押送京城,京中動亂平息,然太子已薨,其皇叔龍煜帝登上大位,遂施行仁政安定民心,蔣家舊案得以昭雪,但由於鳳家仍被牽涉於太子被殺一案當中,龍煜帝下詔暫削去其兵權,將雲台軍交由原駐守在雲昭南境的宋安隨牽制。

  一個月見,風水轉變,然遠在雲台麗舟的北涼大營中,除了近乎每日都要聽一遍來自京中的陛下詔令,似乎一切都沒什麼變化——將士們依舊每日操練,余小尾依舊隔三差五地去陸輕舟的軍營中溜達,軍中依舊傳揚著關於北涼將軍與她的副將的閒話,日復一日,周而復始。

  然而距離麗舟百里外的官道上,一個模樣俊俏的少年騎著匹棗色高頭大馬,跟在他後面的馬車緩緩前行,那馬車裡的女子偶爾掀開小簾朝外瞧去,紅潤的小臉上滿是笑意,每隔半個時辰就要問一句:“大哥,麗舟到了沒有啊?”

  那騎在馬上的宋安隨也不覺得煩,轉過頭來笑道,“過了前面那個彎,就快到啦。”

  早春的山路上,放眼望去都是翠綠的新芽,想來麗舟比雍州冷些,冬日裡是會下雪的,宋安隨許多年未見過北方的景致,這一路上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多看看,恰好同行的宋安寧也是個貪玩的,二人一拍即合,遊山玩水了一路,一個月的光景才走到麗舟城。

  馬車裡的宋安寧不放心地多問一句,“爹娘真的允我在麗舟住著?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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