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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公主臉色慘白,自從南蠻的使者來到大周,小姑媽長樂公主總是以淚洗面,她不知道和親對公主意味著什麼,但必定是件極恐怖的事情。

  楚令沅更是不快,這女人好生歹毒,當真字字攻心誅心,連自己親生骨肉都不肯放過。也難怪她在後宮深得人心,她出事後竟有大把人替她擔保作證,當然不是為了情誼,多半是曾經在她指使引誘下做了甚見不得人的勾當,怕她一朝倒台,牽連到自身。好比范才人,被她蠱惑至今,若不是鐵證如山,親眼見了那毀了她一輩子的火爐,聽了陳滿等人的招供,說不定還真被她蒙蔽了去。

  楚令沅順藤摸瓜深查了些許,其中金銀賄賂、裡勾外連等謀財害命的手段無不叫人觸目驚心,這些個世家貴族,當真是大周的蛀蟲,怪不得祁錚厭惡至此。她又不禁憂心,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查到一半已是諸多桎梏,只堪堪把鄭良人一人定罪,頭頂那把刀好似隨時都要落下來。而祁錚卻要把這片天翻了,那會面臨何等危機?去年冬獵遇襲,當真只是東夷殘餘勢力在作祟嗎?而且明西閣一向只在西州地界活動,有個不出世的規矩,裡面的東西不是那麼好買的。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皇后娘娘。”鄭良人突然說,她把皇后二字咬地極重,語氣卻是從一而終地輕蔑。

  楚令沅無語至極,隨意找了個軟凳坐下,沒甚好氣道:“本宮跟你很熟嗎?要跑這麼老遠看你笑話?吃飽了撐的?”她最近為了處置鄭良人,與太后和眾嬪妃周旋,每天少睡了好幾個時辰,面色有些不好,脾氣也不大好,口氣自然沖了些。看了眼長公主,收斂起不耐煩,淡淡道:“你還有什麼話快說了吧,長公主不能久待。”

  鄭良人冷笑:“交代遺言麼?”

  楚令沅假笑,“這話說的,貴妃娘娘是死是活,自有皇上定奪,本宮可不敢越俎代庖。”

  鄭良人大概聽不得皇上二字,聞言臉色扭曲,陰冷道:“他恨不得把鄭家人殺絕,怎會容我。”

  楚令沅覺得奇怪:“鄭家是鄭家,你是你,你固然有錯,但鄭家的錯又不會怪到你頭上,你何必如此激憤。”她當真不懂,後宮女子往往把家世門楣看的比自家性命還重要,一心光宗耀祖。可她想,那些男子從未把她們當成家門榮耀,只一味往她們身上套枷鎖,利用和拋棄不過在一念之間罷了,她們這又是何苦來。

  鄭良人卻笑她無知,笑著笑著,細細皺紋的眼角擠出幾滴淚,“你這等寒門小戶之輩怎麼會懂。”

  “本宮的確不懂。”楚令沅懶懶道,甚沒意思。

  一片沉默之後,鄭良人推開長公主,木然道:“還請娘娘賜杯茶,我口乾得很。”

  楚令沅看了眼桌上,茶壺空空,當真淒涼,心想左右不過一杯茶,耍不出花招,揮手叫守在外面的常若送了一壺熱茶進來。

  長公主踮起腳為她母親沏茶,鄭良人像是真的渴了,連喝好幾杯,楚令沅正琢磨著之後怎麼在太后不把她撕碎的情況下,送冉家那些姑娘們出宮,突然聽鄭良人道:“娘娘喜歡吃橘子嗎?”

  楚令沅愣了下,“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想吃便吃。”難不成時至今日她還能下毒?

  鄭良人抿了抿嘴角,似笑非笑,她抬眸直視楚令沅,竟是一副嘲諷憐憫的神情,“皇后深得皇上歡心,真叫人嫉妒。”楚令沅點了點頭,“看出來了。”鄭良人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不可抑制地大笑起來,一絲悲狂在眸中閃過,“自以為是,自以為是,其實什麼都不是,你比得了嗎?”

  那把龍椅,比得了嗎?

  這副痴狂的模樣嚇住了長公主,等緩過神來,鄭良人已不再理會她們。楚令沅拉著長公主回去,路上回想鄭良人說的話,又是奇怪,她為什麼非得比?有些東西本不該一起衡量。好比她喜歡醬肘子和喜歡盪鞦韆,這兩者是截然不同的喜歡,怎可比之,她不能兼有嗎?她嘆了口氣,大周的女人奇奇怪怪的。

  “鄭良人死了。”

  楚令沅回到梧兮宮睡了個囫圇覺,迷瞪瞪起床便聽到了這事,常若說她是中毒而亡,而鄭良人身邊的彩蓮堅決否認鄭良人自殺,還道在皇后來之前鄭良人並未進食,皇后賞了幾杯茶後就沒了。楚令沅氣笑,“得,又是一口從天而降的黑鍋,她跟我耍這齣?信不信找個仵作刨屍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常若笑她盡說氣話,安撫道:“奴婢早就留了個心眼,取茶水時專門找了個望寧宮的宮女,奴婢只是跟著,半點沒碰。那些流言蜚語娘娘不必在意,正所謂清者自清。”頓了頓,“只不過,長公主怕是難受得緊。”

  楚令沅說:“罷了,讓她去靈前儘儘孝心吧,她還小,心裡有怨實屬正常,以後好好開導便是。”

  因為鄭良人是帶罪之身,停靈幾日,待皇帝從獵苑傳回口諭,鄭良人之罪塵埃落定後才辦了喪儀。皇帝還是給了她和鄭家一個體面,仍以貴妃之尊入皇陵。除此之外,蘇昭儀重回華陽宮,但並未復位,而范才人難逃其責,貶為采女幽居平就殿。至於其他牽扯其中的人,或處置幾個奴才或警醒幾句,大多輕輕接過。另有一件事令人跌破眼球,雖說賞罰分明,但皇帝直接把後宮大權交到一位修儀身上,還是激起了諸多質疑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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