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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水聲響了好一會兒，宋浮雲倒好了溫水放在床頭，舒游意忽然叫了他一聲，他怕這人沒站穩摔了，幾步走到浴室門口，問道：「怎麼了？」
「哥，沒帶衣服，我穿什麼？」
宋浮云：「……」
「披個浴巾得了。」宋浮雲想翻白眼，看出來這人是真醉了，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他。
舒游意又「哦」了一聲，片刻後，就裹著浴巾出來了，健身的效果非常顯著，腰腹上的肌肉分明。
「去喝點水。」宋浮雲說，「要是難受就趕緊睡覺，想吐跟我說。」
舒游意喝了半杯水，有點可憐兮兮地看著宋浮云：「頭又暈又疼，怎麼辦？」
「睡一覺就好了。」宋浮雲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溫聲說。
舒游意卻伸手拽住他，說：「你能不能幫我揉揉？」
宋浮雲被他黏得快沒脾氣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念頭都要被消磨乾淨了，嘆了口氣，坐到他身邊，抬手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揉。
舒游意終於安靜了，連呼吸都變得很輕，兩人挨得很近，眼神不可避免地交匯，宋浮雲不動聲色地轉開，垂下眼卻又不知道該往哪兒看，眼珠在短時間內亂轉了一圈，看得舒游意笑了出來。
宋浮雲動作一頓，耳朵發燙，重新抬眼看過去，舒游意笑著問：「哥，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我沒有。」宋浮雲表現得好似坦然，其實聲音都是虛的，「你想多了。」
舒游意的臉湊近了一點，低聲說：「到底是我想多還是你想多？」
宋浮雲啞然，如果硬要這麼說，他相信一定是他想得更多。
「要是頭不疼了，就睡覺。」
宋浮雲試圖起身，舒游意卻使力扣住他的手腕又把他拽了回去，他皺起眉，有點生氣了：「舒游意，我忍耐也是有限的，你又想幹嘛？」
舒游意靜靜與他對視，說：「哥，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宋浮雲心上又震了一下，舒游意卻不放過他，摩挲著他的腕骨，說：「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你那麼聰明，早就一清二楚了，你能忍著不去想，不去解決，但你讓我怎麼辦？」
舒游意傾身過來，捏住宋浮雲的肩膀，像在極力壓抑著某種要噴薄而出的情緒，呼吸急促，聲音沉了幾分：「宋浮雲，你讓我怎麼辦？」燈光像是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將翻湧的情緒壓回去，動作輕柔地撫了一下宋浮雲的臉，又說：「你什麼也不說，我又該拿你怎麼辦？」
事到如今，宋浮雲已經無暇去思索舒游意是因為喝了酒情緒敏感，才會在酒後無法抑制地把所有事攤開來說，還是因為那樣的情緒積壓了太久太久，克制了一次又一次，卻始終得不到一點回應，於是在今天終於爆發出來，不願再去違心地克制與壓抑。
「舒游意……」宋浮雲還是撇開了眼，舒游意的眼神太過熱切，他接不住，「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從很早很早的時候就知道得清清楚楚。」舒游意的呼吸更重，聲音也壓得更沉，「我喜歡上了我哥，不是因為他對我好，所以我想依賴他，是因為……他是宋浮雲，是宋浮雲這個人在吸引著我，從裡到外都讓我無法克制地心動。」
宋浮雲最後那點僥倖也煙消雲散了，閉上眼呼吸顫抖。
舒游意輕聲說：「最開始的時候，我不敢說，我知道你會罵我，還會覺得我不懂事，誤把親情當愛情，我忍著，也等著，後來我感覺到自己在你心裡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再做什麼應該不會被認為是幼稚，我無數次想過要不要說出來，但我害怕。」
「我害怕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你會毫不猶豫地拒絕我，還會跟我拉開距離。」舒游意苦笑一聲，「我只能繼續忍著，但有時候又會忍不住地想要讓你知道……我喜歡你。我還會很自私地想要占據你的全部，你的生活必須離不開我，你的秘密我必須都知道，你被別人追求我會嫉妒又緊張，恨不得告訴全世界，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宋浮雲的餘光瞥過來，看到舒游意的眼角微紅，眼神執迷，繼續說道：「我也想要你占據我的全部，讓我的生活里都留下你的痕跡，想要你聽一聽我所有想說又不能說的秘密……我也只能是你一個人的。」
「哥，不管發生什麼，你永遠都是我哥，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會和現在一樣陪著你，愛著你。」舒游意與宋浮雲額頭相抵，「在你心裡，也許覺得我們的關係不應該變成這樣，我不應該喜歡把我當親弟弟看待的哥哥，但我一遍又一遍認真地想過了，我並不覺得自己錯了。我的喜歡是真心的，願意一輩子喜歡我的哥哥，這樣的喜歡難道是錯的嗎？」
宋浮雲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唯獨在這件事上，他承認自己逃避了很久，一是想不明白，二是不知挑明了該如何面對舒游意，但在今夜，舒游意把自己所有的心意都剖給他看，他知道自己已避無可避，也不能再避。
舒游意不是在逼他，而是在給他看自己再真不過的真心，他如果再逃避就是對舒游意不公平。
「你沒錯。」宋浮雲輕輕呼出一口氣，「你已經是一個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知道做任何事的後果，但你還是要去做，就沒有人可以指責你，說你錯了。更何況這種事……也沒有誰對誰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