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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紀珍棠差點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但旁邊有同學喊了她一聲,說一起上樓,她就把疑惑憋回了肚子。

  小高很稱職,走哪跟哪,又保持點距離,比如她上課,他就在外面坐著,她吃飯,他隔兩張桌子陪她吃,怕打擾她生活。

  直到把她送到家門口,他才安心離開。

  紀珍棠給鍾逾白打電話,誇獎他:「你派的保鏢很稱職,說吧,我被誰盯上了?」

  他只簡單說道:「防患於未然。」

  紀珍棠失笑一下,心有領會。

  他沒說具體,她就不再問了。

  「反正你會保護好我的,對吧?」

  鍾逾白應一聲:「義不容辭。」

  他此刻站在泊洋的樓頂,打著電話,看外面蕭瑟的冬。

  鍾逾白很喜歡站高,他覺得看得遠,很利於布局和籌謀。樓的高度,如地位的高度。

  紀珍棠沒來過他辦公室,她好奇過,說你們這麼大的玻璃大樓,在樓上看風光是不是很好呀。

  很好嗎?

  也不見得。

  泊洋的寫字樓,選址靠近他和青大簽約合作的產業園區,並不在繁華競逐的城中,望遠些,全是在建的,灰濛濛的建築物。

  再望遠,就到蘇市,一座突兀孤立的北寺塔,一到陰雨天氣,氛圍肅穆。

  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

  唯有塔底的鐘聲在心間,能喚醒一點六根的知覺,紅塵的餘溫。

  幸好她沒有來看過,不然也會覺得孤獨。

  這兒一點也不光鮮。

  今天起了點霧。

  鍾逾白本來打算去趟沉章園,因為鍾炳文邀他去下棋,他到半路,覺得索然。

  明明從前例行公事,陪他爸下棋,打牌,沒有什麼變數,平靜地赴約,不會有無聊這類煩悶心緒出現,但他今天覺得格外疲乏。

  於是將車開到了雨燈街,車上擺著早給她準備好的禮。

  怕打滑,鍾逾白開得挺慢,尚沒到青雲坊的門牌下,經過一個羅森門口,一眼瞥見了坐在窗前吃關東煮的小姑娘。

  車子被他往回倒了一段。

  紀珍棠在玩手機,被微涼的指骨碰一下耳朵。

  她縮著肩,回頭看見了穿黑色大衣的男人。

  鍾逾白坐下來,同時在椅子上擱下一個奢侈品包包。

  她正要欣喜的神色猝然一斂,看他古井無波的一雙眼,問:「給我的?什麼日子呀?」

  鍾逾白說:「愛你的日子,都是節日。想送就買了。」

  紀珍棠一笑,腦袋在他懷裡蹭了下,「啊,怎麼這麼甜呀,你每天多說幾句話,我就要被你甜死了!」

  看她笑意暖暖,他忍不住捏一下她的臉頰,也輕輕一笑。

  紀珍棠又看一眼新的禮物,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那隻包就嶄新地坐在他們中間的凳子上。

  她是不合時宜地想起,當年鍾珩為了她扔過一個包。

  當時裝的多瀟灑,心裡就有多惋惜。

  那可是愛馬仕啊!!

  如今,一個牌子,不同款式。指尖觸過去,輕輕一提,觸手可得,但一點微妙的感慨讓手頓了頓。

  「在想鍾珩?」鍾逾白一語道破。

  又被精準讀心,紀珍棠在心裡罵了句靠,望著他飛快眨眼,掩飾侷促。

  鍾逾白神色淡淡。

  她差點都忘了,她跟鍾珩吵得激烈那天,在爬山虎遍布的行政樓下,有人蟄伏暗中,作壁上觀,看完一齣好戲。

  他自然也看見鍾珩不忿地丟掉了那個包。

  鍾逾白望著她,忽然問:「還記得他的樣子?」

  這問題就有些意味深長了。

  但她沒做理解,於是脫口而出:「你這不是廢——」

  講到一半,察覺到他不是此意,紀珍棠趕忙機靈地改口,舉手投降:「忘記了,忘記了!」

  鍾逾白握著一杯暖手的清茶,淡笑著:「說又不說,當我會吃醋?」

  她怨言很深:「嗯!嘴上說著不會吃醋,動作卻很誠實,讓我三天三夜下不來床。」

  他笑深了一點,方才一路過來,心底的索然在言辭之間便一掃而空:「我沒有這麼蠻橫。」

  紀珍棠往嘴裡塞丸子,笑說:「好啊,不認帳。我下次一定要保留罪證,讓你沒話可說。」

  鍾逾白喝了一口杯中水,唇畔留一點清淺的茉香。

  「不過你當時……」她有話要說,斟酌一番措辭,「就一點也不介意嗎?明明看出來我動機不純。」

  他不以為意地說:「我也沒有純到哪裡去。」

  紀珍棠看著他,笑意闌珊。吃完幾顆丸子,她指著包包說:「你來找我是送東西嗎?」

  鍾逾白說明另一個意圖:「順便來看看姑姑。」

  她驚道:「啊,我姑姑都成你姑姑了,叫得真是順口啊。」

  他淡笑應對她的揶揄,等她吃完,一同走出羅森,忽然偏頭看她,問:「在哪兒迷路的?」

  紀珍棠沒懂:「什麼?」

  「小的時候。」

  她頓了頓,慢慢想起,和他說過小時候在雪天迷路的事,紀珍棠指了下三岔路口處青雲坊的牌坊,「就前面。」

  那一次,還是警察領她回去的。

  明明落棠閣就在眼前了,可是報不出地址,也看不清前路,就在離家一百米的地方呆呆地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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