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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為直播挑起來的話題,讓大家的思緒各自分散,以至於這頓午飯吃了很久,菜都涼了,直到陶竹意識到快到唯一一班小巴發車的時間了,這頓飯才吃完。

  水果和水就留在陶竹家裡了,他們帶著更輕便的行李出發,王雪平怕他們耽誤了,緊趕慢趕著,把倆人送到公交車站。

  芽妹兒家的事情發生的還不久,沿途還有不少同村的人在討論他們一家發生的事。

  在他們細碎的討論聲中,都視直播如洪水猛獸,忘記了這件事的起因,本不是直播。

  儘管繁春的季節感不像北方那樣分明,冬天陽光依舊明媚而溫暖,但只穿了一件小針織外套的陶竹在車站呆站了一會兒,風一吹,涼的她輕輕打了個哆嗦。

  她緩過神來,低頭系上外套的扣子。

  蔣俞白一手拎著兩個包,另一隻手抬起來,揉了揉他的頭頂,溫聲問:「在想那個芽妹兒呢?」

  「嗯。」陶竹仰起頭,在他下巴上沒什麼情緒地啄了一下,像找安慰似的停了一會兒,問他,「你還記得她嗎?」

  她親人一親能親半天,有時候呼出來的熱氣能噴的蔣俞白一鼻頭的汗,因此平時蔣俞白不愛讓她親,但今天他能看出來她心情不好,就任她想怎麼樣都行。

  對於她問的問題,他挺納悶兒:「我?」

  他哪不認識什麼芽妹兒。

  「嗯。」陶竹抱著他,臉埋在他厚實的胸膛里,聲音悶悶的,「就是上次我跟我爸食物中毒那次,在村口那有個說閒話的女的,說你就是跟我玩玩,要是真愛我就會把我接到北京什麼什麼的,我當時還跟你說她是我同學。」

  她這麼一說,蔣俞白有點印象了。

  好像每個村子都有那麼地方,像是消息集散中心似的,天天在背後嚼別人舌根子,只不過蔣俞白印象里那種地方的都是中年婦女,儘管陶竹說了那是她同學,蔣俞白也沒把那個人想成陶竹的同齡人。

  可是就是那樣一個風吹日曬,放到大媽堆兒里看不出年齡的女生,在陶竹上小學的時候,她們還做過一段時間的朋友。

  同樣的出身,不一樣的成長經歷,造就了她們不一樣的人生結果。

  她在背後陰陽怪氣,或許在同鄉長大的陶竹會恨她,但是今天陶竹,不會了。

  因為她知道,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沒人不希望自己不溫婉善良,自信從容,可是她們大山裡的女孩子,早早的被壓上了生活的重擔,在底層漫無目的地廝殺,沒有從容的餘地。

  這不怪她。

  公交車調頭,在玻璃的另一端,陶竹看到了芽妹兒的奶奶。

  芽妹兒很小就沒了爺爺,陶竹還記得,芽妹兒的奶奶喜歡灌香腸,還在繁春讀書時,每年冬天,她奶奶都會笑眯眯地拿著幾串香腸,敲響家裡的門。芽妹兒的奶奶不高,只有幾串香腸那麼高,但是話卻很多,她跟奶奶聊很久很久的天,奶奶連飯都顧不上做,把香腸丟給爺爺,要爺爺煮了香腸,湊活吃一頓剩飯。

  那時候小陶竹總是在想,芽妹兒奶奶那么小的身體,怎麼裝得下那麼多話呀。

  現在,芽妹兒的奶奶也還是一樣,笑眯眯的,拉著人在聊天。

  只是她的穿著不再合體,一件袖子明顯長了很多的淺紫色亮片衛衣,和露著粗糙腳踝的藍色長裙,跟她聊天的人也不再意猶未盡,而是一臉的不耐煩,只是怕她突然犯病,哄著她,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口水話罷了。

  如今陶竹見識的多,她一眼就能看出來芽妹兒奶奶身上的衣服,價格不會太高。

  走線歪斜,布料薄弱。

  聯想到陶九在飯桌上說的話,陶竹想到了這身衣服的來歷。

  芽妹兒大概就是被這樣的衣服騙走的。

  旁觀者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可是,他們好像都忘了,沒人給大山裡的女孩子,指點過未來的方向。

  有人幸運,如陶竹,有蔣俞白帶著她成長。

  也有人不幸,如芽妹兒,孤身試錯,一錯,就是一生。

  是芽妹兒不喜歡貴的衣服嗎?

  是芽妹兒不想在祝福中嫁人嗎?

  沒有人不喜歡更好的生活。

  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更好的生活。

  時代的一粒沙,落到每個人身上,都成了一座越不過去的大山。

  陶竹打開車窗,聽到了芽妹兒奶奶笑著說——

  哎呀,我兒子又給我買了肉,都說我不愛吃肉了,他還是要做。還有啊,芽妹兒又給我買衣服了,我都說了不要花錢,她還是要買,亮晶晶的,你看漂亮不漂亮?

  好,好。

  坐在她對面的人驢唇不對馬嘴的糊弄回應。

  陶竹鼻子發酸,關上了窗戶,不敢再聽。

  哭過之後人很累,她倚在蔣俞白的肩上,睡了很淺的一覺,同時又做了噩夢。

  夢裡,她沒去北京上學,就在繁春長大,她的戶口依然在繁春,沒有受到更好的教育,考的分數也不如她那年真實的高考分數,就在省會城市,上了個一本。

  芽妹兒上大專。

  儘管陶竹讀書成績好一些,可是眼界和芽妹兒差的不多。

  在這個夢裡,她依然和蔣俞白在一起,芽妹兒說蔣俞白跟她就是玩玩的,她反唇相譏,說你算什麼東西,沒見過好的吧,嫉妒就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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