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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份上,雲皎只能打開來看一看。
只要看過皇帝批閱的摺子都知道,他在書信上是很嘮叨的男人,且寫得一手好字。信上的大致內容說他今夜要抬舉一個宮女,但他不會碰她,讓她放心,但過了這個風頭,他會當面親自向她解釋……後半截是抒發他對她的思念,用的是文言文,外加引經據典,太長了皎皎不想看,有些地方還看不懂。
她上下看了兩眼,嗯嗯兩聲:「看過了。」
青雀還是站在原地,殷切以盼。
雲皎問:「你不回去麼?」
「奴才等娘娘的回信,省得娘娘派別人再跑一趟。」
還要回信!
「那你在這等會,我得進去書房,雪芽你給我磨墨。」
因為要給皇帝寫回信,雪芽格外激動,磨的墨都夠把筆尖淹死。
雲皎大筆一揮——
「已閱!」
青雀不識字,見熙嬪很快把回信交到自己手上愣了一愣,忙道:「奴才可以再等一會的,娘娘莫急。」
「沒急,你就拿回去吧,紙短情長。」
青雀信以為真,珍以重之地將信帶回御前去。
謝知行放下手上的摺子,滿心期待地打開……
結果發現上面的內容長度並不需要放下手頭上的工作來看。
第125章 事事有回應
寄情以書信,講究的是你情我願。
謝知行面無表情地將信箋擲回青雀手裡:「讓她重寫。」
青雀只好又跑了一趟咸福宮。
「娘娘,皇上……」他斟酌一下措辭:「興許是覺得娘娘回信寫得太短了,娘娘多寫點兒唄。
這一來一回的,之前雪芽磨的墨都沒幹。
雲皎再次提筆沉吟。
她不會文言文,只會大白話:
「臣妾正在與麗嬪下棋,收到皇上的來信猛然一看,頓時就猛然一看。關於皇上您說的這個事呢,臣妾就簡單說說,皇上明白就行,無論如何呢,您的決定就是您已經決定了的事兒,臣妾在想的事兒就是臣妾的想法,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懂的都懂,不懂的永遠不懂,後宮的水很深,牽扯到太多事兒。」
宛若被定下八百字作文的學生,雲皎絞盡腦汁地往裡面加內容。
別人增加論據來充實內容,她則是透過把字寫得特別大。
字體放大放大再放大,巴不得一個字寫一頁。
因為是寫到半路才想起來的法子,所以信件的開頭字體還是正常大小,後面越寫越大,呈梯形發展。
「好了,你拿回去交給皇上吧。」
青雀見這次回信厚了許多,放下心來。
他顛著步子再次將其呈到御前,交到皇帝手上。
謝知行將摺疊起來的信件抖開,信件上仍殘留雲皎愛點的那種薰香,男女之間寫信有股發乎情止於禮的詩意,在見不到的日子裡寫些私密的調情話……
看到信的最後,他的拳頭硬了。
「讓熙嬪以後每月不必再畫畫交給魏嬪,」他吩咐:「改成寫文章給魏嬪看。」
雲皎的性格是勉強不來的,謝知行退而求其次,不要求她把回信寫長,橫豎有一方話多就行。於是他事無大小,想起來就給她寫一張小箋。
而雲皎也做到了事事有回應——
「啊?這也太那個了吧!」
「怎麼回事呢?」
「確實。」
「笑死。」
「有道理。」
「說得好。」
「好傢夥。」
……
當謝知行下意識地在摺子里寫下「確實」的批示時,他驀地發現,雲皎興許不會寫打動人心的情書,但她在將別人拉到和她一致的高度這件事裡,卻實在是位高手。
他若有所思,從中抽取了一部份的信件,交給青雀。
「如果有人向你打聽信的內容,你就把這幾封透露出去。」
「奴才明白。」
皇帝料事如神,乾坤宮到咸福宮有個小太監不斷來回奔走的事情根本瞞不住人,雲皎寫的那封回信在晚上就到了皇后的手裡。
「寫信?沒想到皇上還有這一面。」皇后滿是酸意的說:「熙嬪她頂天了只能說是會認字,根本比不上本宮,有人視珍珠如無物,卻去捧著魚眼,可笑至極。」
酸是酸了點,也是實話。
作為危家精心教導出來的千金,皇后的文學造詣比雲皎高出不知幾凡。
皇后翻開信件,原以為裡面會寫的淫詞艷調,卻看了滿屏的加密通話。
數百字的長文,有用信息只有一句「臣妾正在與麗嬪下棋」。
「呵,」
她冷笑一聲,將信箋擲於案上:「乍一眼看過去,會以為熙嬪是大字不識,不通筆墨,只會胡言亂語的愚者,但這是送到皇上手裡的信,當中必然有玄機。熙嬪這故布疑陣的手段,還是嫩了點兒。冬畫你過來看看,這越寫越大的字,結合那句後宮的水很深,是不是在暗示後宮在本宮的治理之下越來越混亂?」
這是在皇帝面前給她上眼藥呢!
皇后驚疑不定,越發想要知道這封狗屁不通的信背後真正的意義。
「不行,光本宮一人怕是難以解讀出真正的內容。」
皇后沉吟,示意冬畫將其抄寫一份,送出宮去。
危家養著一些門客,等於智囊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