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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道:「你知道得這麼清楚,你趴床底聽的?」
麗嬪冷笑:「對,其實我就是那個孩子。」
雲皎肅然起敬。
主殿的宮女簡直不忍卒聽。
她們娘娘以前是多麼明艷優雅的美人!現在被熙嬪帶得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屬實是近朱者赤。
至於那些補品,在再送來之後雲皎吃了一部份,助孕效果好不好她不知道,月經居然被調理得更加規律,疼痛也減輕許多——早說有這效果,她還猶豫那麼多?
延禧宮的補品不定期送上,半個療程後,另一位不速之客上門了。
「熙娘娘!」
「殿下,殿下慢點兒。」
大皇子在前面跑,後面跟著一長串緊趕慢趕的宮女和太監,畫面十分喜感。
在太醫院的合力調養下,恢復得不錯的承景小臉蛋兒的血色被養回來了些,成為啟祥宮的受保護動物,今日好不容易得到靜妃的出門允許,就忙不迭來咸福宮找他的「漂亮姐姐」道謝。
靜妃不捨得對兒子嚴厲,便對宮人不假辭色。
如果大皇子再被蹭掉一點油皮,她便去求皇上將殿下身邊的宮人全送進慎刑司,絕不輕饒。
「殿下,按規矩是要先去給麗嬪娘娘請安……」
這時,麗嬪出來迎接大皇子,同時客氣地問他要不要進去坐坐。
說實話,麗嬪一點也不喜歡別人家的小孩。
特別是大皇子這病秧子,萬一在她宮裡有個頭疼腦熱,靜妃肯定就恨上她了。
「兒臣向麗嬪娘娘請安。」
承景飛快地給麗嬪行了禮,便羞澀地搖搖頭:「我是來找熙娘娘的,就不叨擾麗嬪娘娘了。」
「好,殿下你去吧,下次有機會再到本宮這兒吃點心。」
麗嬪揮著手帕目送他去後院。
……
自從那天落水後,謝承景就斷斷續續地病了一周。
偶爾發熱,長期發虛,胳膊和腿都抬不起來,他少有清醒的時候,一睜眼就是被扶著餵藥,看到以淚洗面的母妃和天花板,合上眼夜夜做噩夢,夢到冰冷的池水將他淹沒,在他最驚惶,最無助,最後悔的時候,一雙手從後探出,將他托出水面,重新呼吸到新鮮氧氣。
這一周里,他夢見了很多很多遍的落水。
奇怪的是,每一遍落水裡的發展都有細緻的不一樣,而那雙手的主人仿佛一次又一次地學習怎麼去救他出險境,那仿佛永遠醒不來的長夢裡,唯一的共通點是她沒有放棄過他。
病癒後,謝承景也知道了那雙手的主人是咸福宮的熙嬪娘娘。
他想找到她,當面感謝她。
在被允許下地之前,承景想像過無數次救命恩人的樣子。
她的手柔軟卻有力,將他從冰冷池水裡拯救出來。
她應該有一張溫柔美麗的臉龐,充滿智慧,心性堅強,是不食人間煙火卻下凡救苦救難的謫仙,不是後宮裡尋常的庸脂俗粉。小男孩將他所知道的所有美好詞彙一股腦地扣在熙嬪娘娘的身上。
而現在,他終於可以見到熙娘娘的盧山真面目了!
終於,可以在清醒的狀態向熙娘娘表達他的感謝,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
激動不已的小正太衝進西側屋——
「我說我會前滾翻,你們怎麼不信呢?」
雲皎正在榻上將自己團成球,往前骨碌骨碌的滾了兩圈。
自打初次侍寢後,她就有意識地給自己拉筋和練瑜珈了。
原因沒別的,皇帝太能折騰人,她不想每回都渾身要散架,起碼練出能和他過兩招的體格。可惜想像很自律,現實很放縱,她唯一稱得上是「鍛鍊」的活兒,就是在榻上滾來滾去。
「奴婢沒有不信娘娘,娘娘昨天就滾過了。」
「昨天是偽裝成雪球,今兒不一樣。」雲皎嚴肅指正。
「今兒娘娘是什麼呢?」
「是霹靂無敵風火輪。」
雲皎又往前滾了兩圈:「這次是被顛勺的麻球。」
……
謝承景迎來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小小震撼。
他的救命恩人,居然是一顆被顛勺的麻球。
……
「奴婢參見熙嬪娘娘,向熙嬪娘娘請安。」
跟在承景身後的宮女向雲皎行以大禮。
被叫起後,她立刻道明來意。
「熙娘娘不認得景兒了嗎?」
小男孩的臉龐紅撲撲的,卻不是健康的白裡透紅,他面色蒼白,又因為一路趕來,小臉蛋被凍出來的紅。一雙烏亮的眼充滿崇拜和期盼地仰望著她,又含有一絲羞怯,仿佛雲皎只要說一句「不認得」,他就能哇一聲哭出來。
「怎會不認得,殿下你身體好全乎了?」
「好全了,之前一直就想來咸福宮向熙娘娘道謝,母妃和太醫都想讓我靜養,才拖到今日,望熙娘娘原諒,」
承景巴巴地看著雲皎:「熙娘娘可以跟母妃一樣叫我景兒麼?不要跟別人一樣叫我殿下。」
「行。」
左右不過是一句稱呼的事,雲皎答應了。
她話音剛落,小男孩眼裡就爆發出巨大的欣喜,噠噠噠地依偎到她跟前:「熙娘娘和我想像中一樣美,就算熙娘娘是顆麻球我也喜歡熙娘娘,謝謝熙娘娘救了我,大恩大德景兒沒齒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