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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都聽你的話。」

  背後高大的深淵族男人躬身,將臉埋在她頸窩, 咬著後槽牙從喉間擠出這麼一句話。

  一瞬間殷棠感覺到有溫熱液體順著自己脖頸向下流,直到浸濕了一小片衣領處的布料。

  「你說什麼我都聽,因為他們都說你喜歡乖的。我想著,如果我一直聽話, 你也就會一直喜歡我……」

  以撒話音戰慄著,像是在隱忍克制著某種極端的情緒。

  「這次我要是再聽你的話,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對不對?後續發展,哈哈……你不要我了嗎?就因為我沒有分化成你想要的樣子,你就不想要我了,是嗎?」

  「不是,你……」

  殷棠整個人簡直就像是什麼布偶娃娃一樣被死死鎖在懷抱中,她掙了兩下發現這小破孩——嘖,這破男人——用的力氣大得驚人,她毫不懷疑此刻脫衣服的話會發現自己腰上有兩道淤青。

  「見鬼了……該哭的人難道不是我嗎?」

  她抬眼瞪向上一秒還口口聲聲說著「替你動手」的伊娃,這會兒對方竟然就直接抱著手臂占據前排看戲,並忽視了她投來的目光。

  荊棘魔女聳聳肩,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神情。「我剛說動手你不同意,現在發展成這樣怪誰?」

  「你能不能別哭了?」

  殷棠反覆深呼吸將情緒暫時穩定在一個界限內,試圖好言好語地同理智崩潰的以撒交流。深淵族死死將頭埋在她頸窩中,大有一輩子鴕鳥鑽洞不願意動彈的趨勢。

  「這樣吧,要不你跟我都冷靜一下,然後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這個事情。」

  「你都不要我了……」以撒沉悶的聲音低低傳出,滾燙的鼻息噴在魔女皮膚上,掀起一陣刺激性感官。「還有什麼好談的。」

  「那你特麼現在這樣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殷棠頭痛欲裂,手上掙動的幅度終於認真了起來,指尖以一個堪稱刁鑽的力道捏向以撒手腕。

  這也是她多年近戰總結出來的人體弱點經驗了,常理來說就算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漢,被掌握住要害穴位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也不得不認栽。

  可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指甲甚至在深色皮膚上掐出了血痕,深淵族愣是連腳步都不曾挪動一下。

  亦如五年前,那個狼狽栽倒在荊棘沼澤里,以犬齒孤注一擲咬斷魔狼脖頸就再也不會鬆口的幼崽。

  「……」

  殷棠突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在伊娃「我就知道會這樣」的嘲弄視線中,她將帶著血的指甲從皮肉中抽出來,輕輕拍了拍那截緊繃著的小臂。

  「好了,我知道了。」

  「不趕你走行了吧?現在我好好跟你說,你先放手,然後我們換個地方再談,這裡動靜鬧得太大了。」

  伊娃:「後面好像已經有人通知執法隊過來了,你們要走的話趁早,別再耗在這裡膩膩歪歪的。」

  沉重的馬蹄聲踏碎寂靜,酒館外驟然傳來一陣嘈雜喧鬧的動靜,似是同時有數十人在七嘴八舌地描述事件。

  以撒豎起的細長瞳孔漸漸恢復正常類人形的眼瞳,半晌,他似是妥協般的微微放鬆了手臂的力道。

  「可以談,但是不能趕我走。」

  「行了行了知道了,趕緊的吧。」殷棠後腳追上伊娃開啟的傳送法陣,腰間的桎梏雖然有所放鬆,她空餘的左手卻猛地被寬大手掌握住,嚴絲合縫地牢牢交疊。

  黑髮魔女嘴唇微動,似是無聲罵了句什麼。

  魔力傳送波動的最後一秒鐘,殷棠突然左手施力,在以撒有些驚異的神情中猛地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站住!請配合調查!」

  踏著火光與碎石闖入酒館的巡邏隊極速趕來想要阻止傳送法陣的觸發,一切卻已為時過晚。殷棠在魔法爆裂波動的餘韻中面無表情地抬起眼,望進那一雙熠熠的金瞳。

  「如果我剛才沒有答應那一句話,你打算對我做什麼……崽?」

  空間傳送擠壓的扭曲人影中,以撒眨了眨尚有些濕潤的眼睫,詭物猙獰的倒影與人體陰影交織重疊,直至徹底分不清彼此。

  他突然咧開嘴角,尖銳的犬齒在空間魔力的波動中若隱若現。

  「也只是想想而已,我不捨得的。」

  以撒這樣說道,「但若是真有這麼一天,你把我丟了。我會用我的整個餘生來找你,哪怕是從墳墓里爬出來,我也會一直尋到你的身邊。」

  ——「無論多長時間。」

  眼前的烈火與坍塌牌匾一瞬間都離他們遠去,直到熟悉的植物輪廓重新映入眼底。

  耳邊傳來伊娃喋喋不休的暗諷與抱怨,殷棠垂眼望向那隻緊握著自己的深膚色手掌,一面用另一隻手捋起額前的碎發,深呼吸一口氣。

  瘋狗之所以是瘋狗,因它們不會思考實力差距與計略謀劃,只滴著涎水瘋狂而決絕地撕咬一切目標。

  縱使被打落犬牙碾碎趾骨,全身的皮肉潰爛腐臭,對一個人的恨意能夠讓它從墳墓里爬出來。

  殷棠原本以為,自己足夠了解以撒。

  在招惹瘋狗之前,她預想到了一切後果結局與對應方案,卻唯獨算漏了這一種。

  她將自己能給的都給了對方,期冀著有朝一日後天的努力能夠彌補上缺憾的成長期。使得她的孩子能夠有底氣地行走在大陸的日輪之下,擁有選擇與犯錯的退路機會,去追逐他內心最所期待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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