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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獸血從尚且稚幼的犬齒上滴下,以撒沙啞嗓子嘶嗬著發出一種堪稱病態快意的笑聲,腿上被魔狼撕咬破開的大洞汨汨滲血。

  而他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吐出一口腥臭的獸血,稚嫩的面龐上是徹骨的瘋狂暴戾。

  殷棠頓了頓,腳步徹底停下來。

  芨芨草的鬚根摩挲著發出響聲。泥地里滿臉是血的以撒,像是另一頭幼狼猛地抬眼,滿眼戒備冰冷地望過來。

  瘦弱得跟個被虐待流浪已久狗崽子的小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殷棠這會兒才發現,這個周身污濁看不清面目的崽子有雙耀眼的黃金瞳。

  忽略內里冷冽的陰毒暴戾,那雙金瞳哪怕是蒙上一層薄灰,也晃眼宛如烈火驕陽。

  第2章 2.髒兮兮的小煤炭

  周邊的魔狼終於也發現了這個不速之客。狼群警告似的對著她發出威脅低吼,更有甚者前掌撐地,朝她擺出進攻預備的姿勢。

  殷棠瞬間被逗樂了。

  自從接管了諾克密林以來,她對上拳打密林一霸波克惡龍,對下腳踢偷吃漿果七彩野雞,什麼時候有魔獸還敢在她面前這樣挑釁?

  瞥了那些貌似兇狠的魔狼們一眼,單手提起自己的法杖。

  傳說,魔女最令世人畏懼的就是她們的嘴巴。上個世紀,教會進行大規模慘無人道的獵魔運動,每捉住一個魔女就會以鋼鐵面罩封住她們的嘴,防止邪惡咒語脫口而出,使自身免於惡毒詛咒侵擾。

  而每個魔女的法杖,就是她們用來引導咒語的魔力來源。

  魔女手持那根令人悚然的鑲嵌著九顆地獄寶石的長柄法杖,高高舉起又驟然落下。

  以撒不禁瞪大了眼睛。

  第一棍砸上魔狼正在做出撕扯動作的長嘴之時,連周圍的魔狼同類都忍不住在原地呆了一下。這些貴族們之間流行的雜交培養出的高級魔物,幾近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同伴被手持法杖的魔女毫不留情地毆打。

  她甚至根本沒有花時間念一句或繁複或簡短的咒語,而是單手持九星法杖,一手徒手按著狼頭,一手掄著法杖重擊猛打。

  堪稱艷麗驚絕的面孔因為大幅度的動作顯得有些猙獰,她掄著膀子用法杖揍狼。自上而下籠罩的餘暉剪影灑在她身上,魔獸血點飛濺又灑落,整個人像是在極致的暴力美學中開出的致命罌粟。

  那只可憐的魔狼被按在地上摩擦,徹底傻了似的喉間沁出幾聲嗚咽。

  周圍的魔狼同伴們從極度震驚中反應過來,當下拱起身形作進攻狀,尖銳獠牙透出警告,自發形成一個包圍圈將殷棠困在中央。

  殷棠單手將第一隻魔狼丟了出去,將沉重的法杖在手心裡挽了個圈。

  「一起上唄。」

  她掃視一圈魔獸們蠢蠢欲動的獠牙,「今天好好給你們上一課,小崽種們。」

  純粹的棍棍到肉悶響聲,魔女法杖破空揮出的凜冽破風聲,與魔狼掙扎慘叫的嘶吼,交織在一起盡數落到了以撒的耳朵里。

  瘦骨嶙峋的深淵種少年趴在泥地里狼狽不堪,被血糊了一片的視線一眨不眨盯著魔女揮杖的方向。

  荒誕而戲劇。

  強大而美麗。

  「……」

  那一天他看見抱著花的黑髮魔女如神跡般降落在他的絕望之人間。

  對方手持閃動著黑曜石光澤的長柄法杖,其上鑲嵌的寶石將他照映得自慚形穢。

  魔女垂睫自上而下地望了他一眼,而他抬頭看著那張攝人心魄的面孔,趴在泥地里卑微如螻蟻。

  意識消散之際,以撒腦中就只有那張明艷得幾近妖冶的詭麗面龐。

  長睫半掩。

  宛如行走在人間又纖塵不染的妖魅。

  ……

  殷棠提著裙擺站在地上,拎著法杖有些頭疼地望了眼散落一地的魔獸屍體,與中間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小煤炭。

  小崽子是瀕臨滅絕的深淵族,而根據之前那兩個獨立傭兵的說辭以及魔狼追捕來看,八九不離十就是哪個大家族的子嗣與魔族通生下來的異化私。

  她已經有許多年沒有跟那些討人厭的貴族們牽上關係了。

  而直到她回過神來滿地找自己的花去哪裡了的時候,才發現那株魔花正鬼鬼祟祟地爬到小崽子身上,伸出一根藤蔓去夠對方胸口口袋裡的什麼東西。

  頗為矯健且高難度的流暢姿勢,半點看不出上個星期要死要活的疲軟樣子。

  殷棠:「……」

  弗拉明戈舞舞魔花:「……」

  矯健藤蔓刷的一下卷著什麼東西縮了回來,半晌後又碰瓷似的假裝站不穩身子,晃晃悠悠即將栽倒進沼澤泥里。

  她嘆了口氣還是一把將不省心的花撈了回來,後者討好似的拿碩大血紅的花盤蹭蹭她手臂,藤蔓獻寶似的卷著那個從小崽子身上偷來的東西遞到殷棠面前。

  那是一枚銀色蝰蛇胸針。

  眾所周知,蘭斯特大陸上幾乎任何一個出身於世家的未出嫁少女,都會在胸口戴上一枚胸針。

  用於保護以及區別身份,胸針圖騰往往是家族的象徵。例如皇室的象徵圖騰就是一隻振翅的鶻鷹,著名大魔導師瓊斯家族的,則是一種學名為「鴞蛇」的魔獸。

  眼下小崽子的這枚蝰蛇胸針,估計是母方的家族給的用於標記身份……等等。

  殷棠皺眉垂著眼瞼看了一會緊閉雙眼的小崽子,突然一瞬間福至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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