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雙向套路
陳子榮說的萬分誠懇，似乎真把他自己營造成一個為程家鞠躬盡瘁的部下，但是知道對方真實想法的俞哲，總覺得對方的話有哪裡不太對勁。
尤其是最後那幾句，聽著就讓他覺得隱隱不安，似乎對方還在策劃著名什麼，「脫離關係」就是個預警，有些耐人尋味。
他以為程雲梟並不會相信這套說辭，結果意外的，對方竟然點了點頭？！
「好吧，那我姑且相信你，就按說的這麼做吧。」程雲梟沒再多留，說完這幾句話就離開了，她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在這裡耽誤太多時間。
俞哲有一種抓住陳子榮質問一番的衝動，倒要看看對方說剛剛那段話的意思，但最終還是克制住了想法，就在幾十分鐘前，對方還懷疑過他和時暮落的關係，總不能在現在露出馬腳。
他希望自己的預感不要成真，但是看到陳子榮不自覺露出笑容的時候，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
「走吧，要不要我帶你去你的場子看看？」陳子榮也不想在這裡多留，直接提議道。
「……不用了，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反正我不過是掛個名字而已，等時暮落被帶出來以後，風向還不一定會怎麼變。」
俞哲不想在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上耽誤時間，既然今天搞定了程雲梟這邊的問題，不如趁熱打鐵，把警察那邊也一併解決了。
「不，該去還是要去的。」陳子榮嚴肅道，「距離葬禮還有兩天，就算做樣子也要做給程雲梟去看，再說了，就算之後能把時暮落撈出來，也完全不會波及你的位置。」
俞哲聽著就感覺麻煩，他可不想成為領導者，他也不適合去做這個位置，當初他答應陳子榮，也是考慮到這位置坐不了幾天就可以離開，結果現在看來還是要去裝裝樣子。
「那……今天去？」
陳子榮看了看時間，也快趕上蘭溪灣開業了，於是擺了擺手道：
「算了今天有事你就去做吧，明天再去場子也不遲。」
俞哲和陳子榮就此分別，他考慮要不要直接去警局找狄明磊，想想覺得不妥，他也很牴觸去警局這樣的地方。
他想給對方打個電話見面，但是又想不好約對方出來的理由，見到對方本人之前，他不打算提及證據的事，以免這警察過河拆橋設下埋伏，提前把他帶走。
最後思來想去，俞哲決定乾脆就去狄明磊家門口蹲守，不給對方準備時間，反正之前他早就調查過對方的住址，這次正好派上用途。
不過算來算去，他還是算「失策」了。
他到達狄明磊家門口的時間是下午五點，雖然正是黃昏，但樓道里還算亮堂。
他考慮對方應該已經下班，就算路況較差，再有一個小時也該回家了，稍微等一等就好。
結果，他一等就是六個小時。
坐在樓梯上的他，越等越是無聊，莫非這狄明磊今天加班？這都快凌晨了，還真是拼命，早知這樣，還不如提前打電話呢，萬一對方今天不回來，可就白白浪費時間了。
而且禍不單行，整個樓道的燈似乎全壞掉了，漆黑一片的，也就月光偶爾順著樓道的窗戶照射進來，連他這個夜間視力比正常人都要好些人，都覺得伸手不見五指。
他想想，要不乾脆放棄算了，不再浪費時間，但是又一轉念，既然來都來了，就再等一等吧，戚景明的葬禮迫在眉睫，如果今天不能把證據的事情談妥，可能之後就沒有機會了。
抱著如此的心態，他又等了兩個小時，終於隱約聽到樓下有車子經過的聲音，他連忙朝下看去，走出來的果然是狄明磊，心想總算是讓他給等到了，於是迅速起身占到狄明磊房門邊，等著對方。
沒過多久，樓道里出現腳步聲，聽起來明顯有些沉重估計已經是萬分疲憊。
終於，他看到一束微弱的光亮從樓梯轉角處閃出，但範圍很小，並不能照亮他所在的角落，再加上手持光亮的狄明磊累的幾乎睜不開眼睛，掏出鑰匙就要開門，完全沒有主要到旁邊站著的大活人俞哲。
「我想和你談談。」
俞哲一聲嚇壞了狄明磊，只見對方身體猛的一振，幾乎「騰」的彈了起來，同時發出「啊——」的一聲大叫，連忙把手機的燈光照向聲音的來源，發現是俞哲後稍微鬆了口氣，但仍然驚魂未定，手都是顫抖的。
「你怎麼在這裡！？也不提前打電話告訴我一聲，你這是想嚇死我啊！」狄明磊罵道，怕吵到鄰居，特意壓低了聲音。
「事出緊急，我來不及提前說，只能直接過來了。」俞哲不想過多解釋，指了指門說道，「先進去再聊吧，外面也不方便。」
狄明磊氣不從一處來，但是也只能照做了，其實他心裡也是沒底。
一個殺手毫無預兆的來找他，怎麼說都會令人害怕，但念在如果俞哲是來殺他的，剛剛那麼好的機會足夠動手了，沒必要先引起他的注意，把事情搞得這麼麻煩，於是姑且相信對方一次，看看對方到底想說什麼。
「你今天怎麼加班這麼晚？」俞哲進門，看著狄明磊做了個「請」的手勢，便自行找地方坐下，看著對方待他如普通客人，沏茶倒水，依舊忙碌，沒有直接停下休息。
然而有意思的是，狄明磊家的飲水機水龍頭沒有半滴水可以流出來，似乎都已經斷水好幾天，可卻今天才發現，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天沒回過家了，在他表示並不需要喝水，說完想說的就會離開後，對方終於坐了下來。
「最近一直在忙，這都是經常有的事。」
狄明磊抓了抓頭髮，原本梳的整齊的短髮，此時泛著油光，緩了緩精神，開始回答俞哲的問題：「倒是你，這麼長時間不和我聯繫，這突然找我也不打個電話……」
「打電話不方便，為了信息的安全我只能直接來找你，說起來你是不是加班好幾天了？那我今天能找到你還真是幸運，也不知道接了什麼大案子。」俞哲隨便找了句話搪塞道，想辦法套取對方最近的想法。
狄明磊自然是不肯說他近期的調查的，各種轉移話題，而俞哲這邊也差不多，他知道對方所調查的事必然和程家戚家兩個暴力集團有關係，所以反覆拉扯話題，企圖從對方嘴裡套出線索。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高手過招十幾分鐘愣是誰都沒問出來對方任何信息。
「既然你知道我不會告訴你，你一個喜歡高效率對話的人，何必還在這和我浪費時間。」狄明磊聊的有些煩了，本來就累，還要和對方拉扯，實在頭疼，於是直接攤牌說道。
「這些信息是我拼了命才得到的，告訴你之前，怎麼說也要確定一下你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要不然對我毫無保障！」俞哲不論如何都絕不鬆口，這種大事，容不得半點閃失。
兩人又沉默僵持了幾分鐘，狄明磊聽著對方堅定的語氣，稍微有些動搖，感覺對方似乎真的有重要的證物，但是真的分享進度吧……他實在做不到。
「那就各退一步吧，你先大致告訴我你這信息的方向，你告訴我多少，我就告訴你等量的信息，這怎麼樣？」
「……這是關於戚家的信息。」俞哲想了想，倒是不虧，不過也不能說的太多，成功引起對方的好奇心就好。
「什麼？關於戚家的？你現在不是在程家嗎？怎麼會知道關於他們家的事？」
狄明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雖然極力克制，但是還是難以掩飾語氣中的激動。
「我現在在程家的職位不低，程雲梟安插在戚家的眼線我能接觸的到，從對方那裡得到一些信息根本不難。」
俞哲繼續解釋著，看著狄明磊的狀態，大概能猜出對方最近應該就是在為戚家的事苦惱，不過他還是裝出一副沒猜出來的樣子。
「來源可靠嗎？你們那邊的線人是誰？在戚家的職位如何？」狄明磊又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恨不得把俞哲帶回警局去做一份詳細的筆錄、
「你問的太多了。」俞哲皺了皺眉並沒有繼續回答，轉而反問道，「還是先談談你吧，最近在調查些什麼？」
狄明磊見無法再找藉口，只好長嘆一口氣，話在腦子裡轉了三圈才繼續說道：「我們組最近也在調查戚家的事。」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該你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了。」
「你好歹拿出點誠意吧！」
俞哲真是想要罵人了，狄明磊壓根就沒想和他好好談，雖然他也能理解對方所處的立場，但是被這樣敷衍，心裡十分火大，於是又撂下一句話道，
「再這樣毫無誠意，我就不和你合作了，這套信息我賣給任何人都能大富大貴，沒必要和你浪費時間。」
「你別太自信了，沒準你以為值天價的信息，在我們眼裡一文不值，我不可能一下子和你說太多我們調查的信息！」狄明磊也急了，雖然很想知道這份所謂的「重要信息」，但是要是真的說了，萬一俞哲早就叛變當了雙面間諜，他和他同事們連夜加班的努力就白費了。
「我對我的信息有絕對的自信，雖然在你眼裡我學歷不高，但是法律上那些東西我可是系統研究過的。」
俞哲語氣異常堅定，直接站起身來，眼睛直直盯著狄明磊，一字一頓的又補充了句，
「我的這些信息，可是足夠把戚家整個送進監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