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井底之蛙
解湘熙看李默彬彬有禮的樣子，稍微對對方的印象有所改觀，態度沒有剛剛那麼惡劣，但是語氣仍然讓人感覺並不舒服。
她單手插腰，仰頭看向李默，另一隻手伸到對方面前，打算索要報酬。
之前村子裡出現迷路的旅行者的時候，她也是這麼做的，這也算是她這麼多年來，唯一能了解外界發展的手段。
「啊，當然，只要你能幫我找到的話……」李默也不多廢話，直接從口袋裡抽出好幾張大額紙幣，也沒數，直接塞給了對方。
「我不要這種東西，一點用都沒有，就沒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嗎？」
誰知，解湘熙對錢十分不屑，至少對於她來說，在這個閉塞的小村子，完全沒有能用的到的地方。
「那……你想要些什麼？」李默沒想到竟然出師不利，翻了翻身上，似乎也沒帶什麼特別的東西，更不能理解對方所謂的「好玩」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定義。
「哎，你們出門真的就是除了錢什麼都不帶嗎？很無趣誒。」解湘熙繞著李默和他的車子走了一圈，確實也沒發現什麼能讓她眼前一亮的東西。
「不然也沒什麼可帶的啊，無非就是身份證、手機、鑰匙、錢包而已，我只是來找人，又不是出來旅遊的。」
李默無奈道，有些懷疑面前這個女孩的年齡了，看她說話做事的方式，完全不像是她所說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其實李默除了他說的這些東西，還帶了一整套的急救設施，只不過這些東西可不能輕易的給別人，不然就算找到了俞哲，他也無能為力。
「身份證？那是什麼？」解湘熙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有些好奇的問道，
「就是證明你身份的東西，一般人都會有的，你難道不知道碼？」
李默反問了一句，感覺對方的關注點有些奇怪，這明明都是常識性的東西，就算問一個五六歲的小孩，估計都會知道的吧。
然而解湘熙卻搖了搖頭表示並不知道，並且伸出手繼續朝李默說道，「這東西我沒有，你把你的給我，我就帶你去找你想見的人怎麼樣？」
「啊這……每個人的身份證只能給本人用才是有效的，就算我把我的給你，你也用不到。」李默感覺解湘熙在這方面的無知並不是裝出來的，她眼神里確實透露出一種對新事物的渴望，看看周圍這個落後的村子，她不知道這些事，或許也有情可原。
「但是我也想要。」解湘熙依然執著，似乎除了拿到她想要的東西以外，其他任何條件她都不會同意。
「那這樣好不好，如果你今天幫我找到人，我帶你去辦一張屬於你的證件，怎麼樣？」李默彎下腰，雙手撐在半彎曲的膝蓋上，以降低自己的視角和解湘熙平視，語氣中帶著耐心，像是對待一個小孩子一般。
「可你要是跑了怎麼辦？」解湘熙將信將疑，她見過的人本就不多，所以實在害怕會被別人欺騙。
「我先把我的抵押給你，沒有它我也跑不了，到時候把屬於你的交給你，你再把它還給我。」
李默說著，把塞在錢包里的身份證遞給了對方。
解湘熙看著這樣一件她從沒見過的玩意，表情中帶著興奮，但看到李默的目光後，還假裝滿不在乎的樣子，嚴肅道
「好吧，你要找誰，我帶你去。」
「就是這個人，身上帶著傷，你有見過嗎？」李默又從錢包的夾層里掏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
「啊？這個人，不是我剛剛挖出來的那個嘛。」解湘熙看著照片上那張熟悉的臉，說不出的煩躁，從剛剛挖出來開始她就有點討厭這個男人，於是對面前這個來找那人的人好感也降低了不少。
「你挖出來的？」李默語氣微微起了變化，他之前在電話里聽那個陌生人說過一些關於找了可靠的人去接應俞哲，但是沒想到就是眼前這個小姑娘。
「很奇怪嗎？我本來也只是幫別人挖屍體的，也沒想到這次會挖出活物來嘛。」解湘熙攤攤手，表示與她無關，語氣生硬了幾分，不過想著能有人把那個討厭的男人帶走，也算不錯。
「不，沒什麼，我需要找到他，帶路吧。」李默還是象徵性的將車停到路邊，雖然看著這荒涼的村子，別說有其他車經過，就算是活人，恐怕都沒有幾個。
隨著解湘熙走進屋裡，他從新打量了這個女孩，閱人多年的他有些看不透對方再想些什麼。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過什麼，但是看看這村子的環境，大概也能猜出是什麼導致解湘熙性格如此，對方似乎對死亡這個話題有著異於常人的看法，並且對屍體這種東西也沒有基本的恐懼或是敬畏。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這樣的性格如果沒有正確的引領的話，最終絕對會發展成漠視生命的程度，或許她會就這樣變成下一個時暮落。
李默把所有東西清理出腦子，這姑娘根本和他就沒有關係，今日之後估計就再也不見了，去擔心對方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雖然他現在有些想靠著做些好事來彌補當年所做的惡事，畢竟醫者仁心，對功利沒什麼追求的他潛意識裡還是心存善意，但是也沒無聊到幫助每一個所見到過的「可憐人」。
「諾，就在那裡了，他這副鬼樣子可和我沒有關係，我挖出來就已經半死不活了。」
解湘熙把李默帶進房間後，就獨自倚在門邊，雙手環抱胸前，用下巴指了指地上以詭異姿勢躺著的俞哲。
「……」李默本想吐槽一句，你怎麼能這樣，但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畢竟這女孩性格本就奇怪，沒把俞哲扔在荒郊野外就已經不錯了。
他小心翼翼的將俞哲移動到附近的床上，但是實在受到器材的限制，沒辦法進行更加仔細的檢查，好多數時候只能憑藉經驗判斷。
俞哲多事表面傷，似乎造成這種傷痕的人，就是有意讓它看起來很嚇人，也不能算是下手重，稍微處理一下就可以，只不過，這些傷口因為剛剛被雨水浸泡，有了一絲感染的跡象，屬實有點麻煩。
而另一個比較糟糕的傷，就是他斷掉的肋骨。
李默第一眼看到俞哲的時候，只看到胸口大片的紅色，以及精準打到心臟位置的彈孔，如果是個正常人的話被打中那個位置絕對死透了。
不過來之前早就知道這是時暮落為了保住俞哲性命做下的一個局，基本上也猜到了他胸口位置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不過真當李默把他胸口位置藏的還帶著彈頭的匕首拿出來的一刻，還是有些吃驚，也有些感慨，這種局也就是時暮落能想的出來還能有能力去完美實施的。
「你幹什麼？」
感覺到有人從身上拿走東西，明明還在昏迷的俞哲突然就迴光返照似的清醒過來，雖然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但是卻精準抓面前人的手腕，施加的力度完全像是個沒有受過任何傷的人。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只是身體作出的自然反應，視線依然模糊，腦袋完全不能清醒。
「放鬆，你仔細看看我到底是誰。」李默感覺手腕被攥的生疼，心裡感慨了一句，俞哲這真的算是異於常人的頑強生命力了，無論受了多重的傷，都能用最快的速度恢復如初。
「你怎麼會在這……」俞哲依然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但是從聲音基本上能聽出個大概。
「受人之託，你就安心躺著吧，我真是活該遇到你們這兩個活祖宗。」
李默一邊說，一邊打開帶著的急救箱，思考要如何處理這樣的傷口。
醫院雖然各方麵條件都還不錯，但是他這麼多年和業內人員斷了聯繫，一時間想找到靠譜的渠道去悄悄借用醫院的手術室完全不可能，而目前來看最好的辦法就是帶俞哲會C市他的小診所，只不過車程怎麼說也要五六個小時，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撐過這麼長的路程。
「村子裡曾經有個小診所哦，不過已經廢棄了十幾年了吧？裡面倒是有個小型的手術室，不過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一旁的解湘熙突然開口說話，看似漫不經心的一直在擺弄李默剛剛給她的那張證件，實際上一直在看著李默和俞哲那邊的情況，基本上不明說也能判斷出對方所需要的東西。
要說她的頭腦，可能還真的能和時暮落不相上下，只可惜從來沒有接受過專業的教育，眼界也沒那麼開闊罷了。
「哦？在哪裡？」看到事情有了轉機的李默連忙問道。
誰知，解湘熙再次伸出了手，歪著頭看向他，表情似乎在說，你要是想讓我幫你找到，就要繼續支付報酬。
李默有些受不了眼前這個女孩這樣的性格，他也確實沒有什麼可以給對方的東西了，看了看窗外，感覺這村子也沒有特別大，自己找一找估計也能找到。
「我還是先自己去找找吧，你在這裡照顧一下他。」李默一句話說出口就感覺自己說的有些不對，這女孩連幫忙指路都需要報酬，「照顧」這個指令，想讓她去實行，估計還會被索要報酬。
「哦，好吧，不過我也只是保證他不會在我面前死掉而已，其他的就不歸我管了。」
意外的，解湘熙似乎算是把這件事同意了下來，這讓李默有些奇怪。
「你這次怎麼不要報酬了？」他有些開玩笑似的說道。
「只是碰巧你和那先生的指令有些相似而已，我並不會去執行你的，但是我會聽那先生的安排，至於報酬，先生早就已經付過了。」
解湘熙輕描淡寫的解釋道，隨後讓出了門口的位置，表示李默想出去隨時可以出去，與她無關。
李默雖然很好奇解湘熙話里的「先生」到底指的是誰，不過考慮到俞哲的傷勢，還是決定趕緊出去找到那個診所比較好，有什麼事，之後再談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