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克制
俞哲將陳子榮抵在牆邊，極力保持著情緒的平靜質問道。
就在十幾分鐘前，對方將他推到這個房間裡，他感覺事情不對勁，可也沒到傻愣愣的直接出門去問，而是在房間暗中觀察，看看到底是誰讓陳子榮如此慌張。
直到他看到黎浩從電梯中走了出來。
這個人他是見過的，不過只是在很久前那次生日會任務上的一面之緣而已。
起初他以為門外的兩人會去旁邊的房間，沒想到黎浩卻直接朝著他所在的房間而來，目標明確步調迅速，他在情急之下，只能仰身躲進沙發下方與地面的空隙。
所以剛剛所有的對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是我上級下達的命令，我也只能照做。」
陳子榮雖然後背被剛才那一下撞的生疼，但是臉色不懼，反而以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回答道。
他一邊說，一邊用極緩的速度，將手伸向外套內側，他能感受到俞哲心裡那份憤怒，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還是先把身上帶著的槍摸在手裡更踏實一些。
然而真的快要碰到的一刻，他卻發現腋下槍套竟然空空如也。
「別費心思了，你的東西在我這。」
俞哲看著陳子榮，一隻手抬起，其中握著的正是一把手槍。
他是知道對方有槍的，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剛剛的過程中已將槍換到了他自己身上。
不過他卻並沒有打算用槍作為威脅，單手拆了彈匣，把零件隨手扔到一邊，
「好吧，既然你已經看到了。」陳子榮推開眼前的俞哲，將剛剛收起起來的黎浩給的牛皮紙袋掏了出來，「按照你們的規矩，有一部分錢應該是我的，不過念在當時你任務做的不錯，這兩個月的表現也可圈可點，這錢你就都拿去吧。」
俞哲咬牙，並沒有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東西。
這並不是他所想要的東西，他所做的這一切，完全是為了能取得程家的信任，探聽到時暮落的下落，但是目前來看，對方對他根本沒有信任可言，甚至把他當做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但他又沒辦法拒絕陳子榮，這是他一開始見面的時候埋下的「雷」，他之前表示過是為了錢，而當時這麼說只是為了讓對方不去懷疑他進入程家的目的，卻沒想到現在造成了如此後果。
「你當初不是說在我手下辦事，是為了賺錢嗎？怎麼現在錢擺在面前倒不接了？嫌少？」陳子榮果然對俞哲當初的話提出了質疑，拿著紙袋的手又在對方面前晃了晃。
他心想，現在的情況已然這樣，強行瞞著也沒有什麼必要了，如果解釋通了，對方還是選擇留下，那麼萬事大吉，他甚至還能從程雲梟手裡拿到一份獎勵，就算選擇離開，也沒什麼所謂，反正這兩個月來，沒安排任何實質的工作給對方，這個人對家族構不成任何威脅。
「不……不是的，工作是榮哥介紹的，我不敢全拿。」俞哲漸漸冷靜下來，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舉動並不妥當，雖然聽了黎浩和陳子榮的對話，心裡實在難受，也真的想要問個清楚，但是他卻只能克制，「請您原諒我剛才的行為，是我衝動了，我的那份錢當是給您賠罪了。」
「這可是你自己放棄的。」陳子榮微微一笑，也沒說什麼其他的，直接把錢就收了回去，他心裡明白俞哲此時是忍著怨氣的，但是對方克制的舉動倒是讓他滿意，看來這個俞哲和他預想的還是有些區別的。
「之後還請榮哥多多照應。」俞哲只是表面輕鬆，心裡想問，卻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他明知道陳子榮一直在敷衍他，但是如果真的問出口，他所追求的事恐怕就再也沒機會知道真相了。
只怪現在他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咬牙挺過去就是，不然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那是當然，你放心吧。」陳子榮拍了拍俞哲的肩膀，態度真的像是個交情不錯的大哥似的，他能看得出俞哲並不是聽不懂他剛剛和黎浩的對話，不過，聽而不問是個好習慣，雖然最開始有些衝動，但是現在算是「功過相抵」。
程家其實很少接納新人進入家族了，尤其是在程雲梟接手之後。
最早那次程家原高層管理者大規模叛變的事讓她很難去信任其他人，新上來的管理者也不敢輕易吸收哪怕是最底層的一個成員，以免出了問題會受到牽連。
陳子榮是不怕的，畢竟現在形式混亂，幾乎每天家族都在以各種形式人員流失，如果不能有新人進入，程家的實力只會越來越弱。
幾十年前，程家在成員方面的實力就不敵戚家，總不能現在「改朝換代」了情況卻變得更加嚴重吧。
所以現在幾十個場子，也只有他這裡會不定期的通過介紹接納新人。
只不過這些新人普遍質量不高，年輕人太過心浮氣躁，稍微年紀大一些的又畏手畏腳，真正能像俞哲這樣年齡合適性格合適的，已經很少見了。
他很中意這個新人，也有意提拔他，但是前提是他是對程家忠心的，所以自上任務以來，他一直在進行觀察沒有委派任何實質性的任務。
當然即便對俞哲今天的行為比較滿意，但他並不打算就這樣停止這份觀察，畢竟」天將降大任」，不能如此草率，況且一旦俞哲出了任何問題，他可是要惹上殺身之禍的。
另一旁俞哲心裡完全沒有那麼好受，看著陳子榮的笑容，他也只能保持微笑，態度也是畢恭畢敬。
「那榮哥我先回去站崗了，有什麼事您直接叫我就好。」
「不，今天也算辛苦你了，你就回去休息吧，兩個月來你不也一直沒休息過嗎。」
陳子榮還是決定給俞哲放個假，雖然只有一天，但是足夠他「消化」一下剛剛的那些信息了，看著對方似乎還有所顧慮不肯離開，他還是放緩了態度安慰了幾句，
「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你既然已經是我手下的人了，怎麼用人是我的事，他黎浩決定不了什麼，你剛剛進入這行兩個月，不要想著能一下子飛黃騰達，你還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沒準要等一年或是兩年，沉住氣，不然可是成不了什麼大事的。」
「是榮哥，我明白，那我今天先回去了，明天見。」
俞哲雖然表面答應了，心裡卻翻江倒海，他能等的了一年，可時暮落呢，一年之後還指不定是什麼滄海桑田，萬一她在這一段時間出了意外，那該要怎麼辦呢 ……
他一邊走出蘭溪灣一邊感慨，時暮落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如果沒事的話，她又為何兩個月都不聯繫他？或許她也因為沒有信息而在尋找，又或許她已經被控制了起來.。
實在不敢想下去，不過既然對方找不到他，那就由他來主動尋找吧。
換好衣服走出蘭溪灣，時間還早，俞哲不知為何偏偏不想直接回家。
說實在的，現在的他只有每天把自己拖的疲憊不堪，才會想回到那個名為家的地方，畢竟回去也沒有什麼用，能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的孤獨。
想想他最開始的四年，明明也是這麼一個人過來的，現在怎麼就一點都不能適應了呢。
一路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他腦子裡卻充滿了和時暮落相處的每一件事，。
果然腦子還是不能閒下來啊……
他想起雖然是經歷了那次「傭兵」事件之後，他才知曉了時暮落的真實身份，但是在那之前，兩人早就無數次的合作過了。
第一次……大概是夜鶯酒吧那次吧……
他回想著，當時兩人為了打消警方對他們的懷疑，特意去過酒吧……莫林曾說那裡有他的熟人……
等等夜鶯酒吧……
熟人…….
他怎麼會把這件事忘記了呢！
莫林能認識的人，不可能和「地下交易」脫得了關係，況且對方還認識時暮落。
他早就應該去試試看能不能問到消息，可惜他現在才剛剛想起這件事。
既然想到，他立刻動身，幾乎是一路小跑到了那家酒吧，心情也開始興奮起來。
夜鶯酒吧只能算是個規模很小的私人酒吧，和蘭溪灣的規模實在是比不上，不過要說環境方面，感覺兩家也不分上下。
今天這店裡的人很多，俞哲在人群中穿過，朝著吧檯而去。
然而，
一個身影，突然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雖然只是一個回眸的時間，但是俞哲卻能清楚的感受到旁邊與他擦肩而過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時暮落。
可當他轉身再找的時候，那身影早已混入人群，不知所蹤了。
「時暮落！」他朝著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喊道，但那聲音完全融入了酒吧的噪音，除了周圍兩三個人用怪異的目光看著他外，沒有人再被引起注意。
恍惚間，那身影似乎再次出現，但是漸行漸遠，明明實際只有幾米的距離，但他卻覺得有幾光年之遠。
顧不上別的了，俞哲推開人群朝著那身影追去。
然而縱使他用再大的力氣，也是被擠的寸步難行，即使伸出手，也無法觸碰到那個背影，只能看著距離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門外。
他不想放棄，最後終於成功沖了出去，但是站在門外卻是萬分迷茫，那身影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