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無趣「故事」
戚賢偉確實很少再來，時暮落能看到的只有戚景明一人。
從戚氏父子的態度上來看，鄭燁似乎真的有遵守承諾，並沒有將她身體已經恢復正常活動的事告訴兩人。
當然，就算告訴了其實也沒有太大的關係，畢竟這也只是件無座輕重的小事，被知道了倒也沒有什麼。
她真正的目的並不再此，不過是想試探鄭燁和戚家的關係到底如何。
至少現在的結果告訴她，鄭燁並非完全忠誠。
雖然她現在也想不到，究竟可以利用這個信息達成什麼目的，況且以現在的情況而言，她就算是恢復了活動，也很難離開這裡，只能將這個信息暫且記下，等有用的時候再拿出來使用。
這幾天來，戚景明總是代替了戚賢偉出現在她的身邊，
按道理來說，這個男人比她要大一歲左右，行為舉止上似乎也沒什麼可挑剔的，只不過他看起來在細節上很較真，進房間的時間精準到秒，態度也有點例行公事的味道，和「上班打卡」沒有什麼區別。
戚景明繼續講著以前的事，可時暮落卻有些心不在焉，總是有意無意的看向窗外，就算是當成故事來聽，旁邊這個男人講的也實在是太沒意思了。
「休息一下吧，你每天都來，實在太辛苦了。」時暮落擺出一副溫柔的笑容說道，「就算你多休息一會也沒有關係，我是不會告訴戚先生的。」
她實在是不想再聽下去了，只能嘗試用這種方式讓對方停下來。
「你好像，對這些東西並不在意……不，只是我講的太無聊了吧……抱歉，我還是達不到我父親的水平。」戚景明看出了她的心思，直言說道。
雖然對方並不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人，但是時暮落還是能感受到這男人語氣中的失落。
她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信息，不過還有待確認，於是便連忙解釋道。
「不，不是的，我很喜歡聽你講這些事……我只是覺得……這些事很不真實。」她關注著戚景明的反應，發現對方聽到她的話後，所展現出來的竟然又一絲……恐懼？
這是她所不能理解的，她能理解對方展現出驚訝、疑惑，甚至是憤怒，可唯獨不可能出現這種莫名其妙的「恐懼」。
究竟是為什麼呢……
為了探尋這種情緒因何而來，她連忙改口道。
「不……不能說是不真實，我覺得……大概是因為我什麼都不記得，所以總覺得你和戚先生像是在給我講故事一樣……戚先生對我這麼好，我也不敢把這件事告訴他，只是想著你和我基本同齡，才想和你說說的，你可別出賣我啊。」
聽到她說「戚先生」，戚景明那隱藏的很深的恐懼才逐漸消退下去，時暮落覺得這應該就是「癥結」所在了，只是沒想到能知道的這麼順利。
「你覺得哪裡像是故事？」戚景明小心翼翼的問道。
「嗯……我也說不清楚……大概是因為你們從來沒有談起過關於我的身份吧。」她隨便想了一個理由說道，「能不能告訴我，我之前到底是做什麼的？」
戚景明顯得有些為難，這個問題「超綱」了，戚賢偉從未告訴過他要怎麼回答，他也不敢瞎說，只好閉口不提。
「如果這個問題讓你為難的話……那就算了，沒關係的。」她作出了一種失落的表情，想著激起對方的同情，來套取信息。
然而對方根本不遲這一套，找了個說法搪塞道：「這其中的事很複雜，直接告訴你，怕你會接受不了，所以只能等我給你說完那些之前發生的事，再講給你聽。」
「好吧，我相信你說的。」時暮落表示理解，看來是問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了，正好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對方是時候離開了。
「那麼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好好休息，明天我還會來看你的。」戚景明連告別的話都顯得那麼官方，表面上不帶著半分感情，可實際上心裡已經慌作一團，說是離開，更多的像是逃離。
看著對方離開的身影，時暮落的腦子卻並沒有因此停下思考。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多，但是她能感受到戚景明似乎對他父親帶著一種極大的恐懼，而這份情緒又像是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恐怕連他本人都沒有意識到。
但是經過之前戚賢偉的相處，她能感受到戚賢偉對兒子盡心盡力的培養，
真是有趣的父子關係呢……
她在心裡想道，看來戚家除了表面上的風光，背地裡也有著不少難以啟齒的事，還是要慢慢尋找才行。
另一邊，戚景明走出時暮落的房間，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但是也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畢竟這別墅里還有很多人在。
回到車上後，他越想今天和時暮落的對話越感覺不對勁。
這女人……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他有些無法確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叫時暮落的女人，和之前那個叫做程雲梟的女人，不管是氣質還是說話方式，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相似。
莫名其妙的……讓他感覺頭疼。
至於今天，時暮落雖然說得話並不算多，但是她問話的細節，讓他感覺這女人似乎已經恢復了一些記憶，但是並不能確認這些記憶的真假，所以妄圖從他嘴裡套出話來。
如果真如他想的這樣，那可是件大事，但是他不確定要不要現在就和父親提起，畢竟他還沒有掌握任何證據。
父親戚賢偉會不會罵他辦事效率太低？或是做事沒頭沒尾不講證據？
但如果……不說的話，一旦之後出了事情，他不一定能擔得起……
他父親把整個計劃看的太重了，若是因他而失敗了，怕是真的會對他這個親生兒子起了殺心。
權衡再三，戚景明還是決定現在就把情況原原本本的報告給父親，就算難免挨罵，也比毀了計劃，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要好。
「你說她已經恢復記憶了？」
戚賢偉站在辦公室里，聽兒子過於詳細的解釋有些不耐煩，於是乾脆提取了其中幾句重要的問道。
「不是的……我只是懷疑她意識到了什麼事，其他內容都只是我的推測，畢竟她今天有問我……」
戚景明將剛剛與時暮落的對話完整的又複述了一遍，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重複了，但是只要是父親問起，他還可以再重複第三遍第四遍.
「別說這麼多了，這些話根本證明不了什麼。」戚賢偉實在不想聽下去了，便直接打斷道，「你這推測還有其他證據嗎？」
這是戚景明最怕被問到的問題，但是也沒有任何辦法，只好低下頭去，聲音越來越弱的回答：「抱歉……我……」
「告訴你多少遍了！沒把握的推測就不要說！這么小的一件事還要我提醒你幾次！」
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戚賢偉根本都沒給戚景明解釋的機會，就劈頭蓋臉的將他罵了一頓，戚景明不敢反駁，只能低著頭默默的聽著。
他一連罵了幾分鐘，從這一件小事又延伸到很多其他的事情上去，最終罵的累了，才停了下來。
戚景明連聲道歉，想著現在還是趕緊從父親的辦公室出去吧，免得一會再因為什麼其他的事情挨罵。
但還沒等他移動腳步，戚賢偉就又出言說道，
「說吧，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又是這個令他頭疼的問題，每次不論設麼事，戚賢偉最後都必定會這麼問上一句，他若是回答不知道，就會再被罵一頓，回答的猶豫或是不符合父親的心意，也會被罵。
所以對於他而言，真的非常討厭這個問題，但是事已至此，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說了。
「嘗試找到證據……」他語氣越來越弱，聲音大概只有他自己可以聽到。
「廢話，當然是找證據，我是問你具體方案。」戚賢偉又些恨鐵不成鋼，他不明白為什麼兒子戚景明從小就優秀，可一點觸及到家族上的事，就會變得那麼沒有主見。
「我可以繼續試探她……」戚景明實在不知道該要怎麼辦，腦子裡的信息來回碰撞，也找不到合適的解決辦法。
「……繼續試探？試探到什麼時候？她若是真的恢復了記憶，你能分辨出她每句話的真假？」
「……請父親指示。」
「你啊你……」戚賢偉被戚景明的話再次激起了憤怒，但是這次努力克制住了，光罵是沒有用的，還是要以解決問題為主，「你記不記得，之前咱們威脅莫林時的一卷錄像？你應該還沒有銷毀吧？」
「當然沒有，但是……那捲錄像有什麼用？之前咱們打算錄下他被咱們挾持的內容去威脅時暮落的，可誰知道他……如果被她看到的話，不就讓她知道莫林是死在咱們手裡的了嗎？」
「你說的事並不是小事，如果真的證實了這件事，那麼當場就把她幹掉。」
「啊？」戚景明吃了一驚，無論如何也想不出緣由，「可是……可是她對您不是很重要的嗎……」
「之前的計劃里她確實很重要，但是你要知道，如果她已經失控到無法利用的程度，與其給咱們自己留下隱患，不如直接抹殺。」戚賢偉頓了頓又繼續解釋道，「如果她真的恢復了記憶，你怎麼確定她是近期恢復的還是一早就恢復了，又或者她其實從未失憶過呢？」
戚景明不語，似乎有些明白了父親的想法，只是他不敢說，只能等對方繼續。
「咱們現在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建立在她已經失憶的情況下進行的，但如果她已經記起了這些事，那她看著咱們的行為估計早就能推算出很多事情來了，該她知道的、不該她知道的，甚至咱們的最終目的，那留著她還有什麼用？」
「可是父親……就算她恢復了記憶，看著錄像也可以裝著若無其事啊。」
「不可能的，如果她知道莫林是誰，看著對方的死，不可能無動於衷。」戚賢偉篤定的說道，「莫林是時暮落唯一重要的人，這也是為什麼之前我打算挾持他的原因，縱使那女人再無情，看見自己的視為親人的人死在面前，也不可能沒有情緒波動。」
「是……我明白了，我回去就準備錄像，明天帶著結果再來見您。」
「等等，之前不是買過一套測謊用的儀器嗎？一起找出來吧，你就和她說這是醫生提供的治療儀器，讓她配合就好，當是多一層保險吧。」
「好，我馬上去做。」
戚景明連聲答應，轉頭就打算離開了，卻突然又被叫了回去。
「你準備好東西，還是先別去了，等明天有時間我和你一起回去，這小妮子比你想像中要難對付的多，我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明白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