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切開始的地方
預料之內的碰撞與疼痛並沒有出現，她反而跌進那溫暖而熟悉的胸膛。
早在她要跌倒的前一刻，俞哲已經飛速到達她的面前接住了她的身體，本以為她只是不小心腳下沒站穩，可實際發現，她卻是像一具屍體，沒有半分力氣。
「你放手吧……我能站起來。」
時暮落覺得這樣實在太丟臉了，既然已經撕掉了之前那「弱不禁風」的偽裝，她現在這種脆弱的樣子，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俞哲沒有反駁什麼，只是稍稍撤了些力氣，時暮落便整個人癱軟下去，沒有外力支撐，這女孩根本站不起來，他連忙繼續用力，才穩住她的身體。
「不打算告訴我你到底怎麼變成這樣的？」
他看時暮落「搖搖欲墜的樣子，實在無奈，乾脆將她攔腰抱起。
「打了針興奮劑……現在出副作用了。」時暮落苦笑道，現在她除了臉，什麼地方都動不了。
「你打那種東西幹什麼？」
「這個啊……我開來的車就在教會附近……還是等安全了再問吧……這麼抱著不累嗎？」
俞哲搖了搖頭，不過想想時暮落說的也有道理，畢竟現在還在對方的範圍里，難免一會還會有追兵，便就用這麼一個公主抱的姿勢，想把時暮落一路抱去車子邊。
「餵？你不會打算就這麼抱著吧？」
「不然呢？」
「扛著啊……」
俞哲有些不明所以，時暮落也只能費力的，一步一步的教他，如何把她安全的抗在肩上。
「這樣……你手就能空出來拿武器了……對咱們兩個……都安全。」
此時的二人 ，姿勢看起來略顯怪異，俞哲雙手抱著時暮落的槍，把她打橫抗在肩上，像極了抗麻袋，原本剛剛公主抱營造出的浪漫氣氛，現在已經蕩然無存。
「你這樣不難受嗎？」
「戰場上救傷員都這樣……沒問題的……」
俞哲思索了一番，確實這樣是最安全的，他的上肢不管是轉身還攻擊都不會受到任何限制，況且相對比背著，萬一遇到敵方的偷襲，也不至於完全把時暮落當成「防彈衣」
幸運的是，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兩人一路無話，安全的回到了車子旁邊。
從這裡可以遠遠的看到教會位置，所有人都已經不見了，整個教會一副殘破不堪的樣子，不知道神父和那些尋求庇護的人現在怎麼樣了。
俞哲不再去想，他已經做的仁至義盡，現在是時候離開了。
將時暮落安置在副駕駛的位置，她仍然沒有恢復力氣，就連眼神也變得渾濁了不少，臉色蠟黃，黑眼圈也十分明顯，一副憔悴的樣子。
「回基地？」
「去機場……回家……」
兩人就這麼上路了，俞哲粗略的計算了一下，他從到達Y國開始，似乎有一半的時間都花在路上，現在似乎達到追來Y國的目的，但結果卻似乎並不是他想要的。
「不用去帶莫林一起走嗎？」他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話題，只能從莫林入手。
「他已經在路上了……和馮義文一起……」時暮落對窗外的風景已經完全不感興趣了，側過臉，看著俞哲有些失神。
「馮義文還活著啊。」俞哲嘟囔了一句，想想似乎還沒有和蕭建他們傳遞消息，但是他此時也無心聯繫他們，還是等等再說吧。
「幽靈的人把他一起帶走了……作為這次委託的……一個額外報酬。」
聽到時暮落提起委託，俞哲的表情有些變得不自然。
「你接受不了我騙你，還是接受不來我和你是同行。」儘管狀態不佳，但看出俞哲的「小心思」，她還是十分在行的。
「我不知道。」俞哲如實回答，「我也不是難以接受，畢竟我也不是什么正常意義上的好人，我只是……突然覺得你很陌生。」
「陌生？」時暮落突然笑了出來，笑聲有些沙啞，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形，但那疲勞的眼袋也更加深了，「你從沒真正了解過我，又何來陌生一說。」
俞哲聽了這個回答也輕聲笑了起來，聲音略顯無奈，他不想抱怨什麼，只能怪他自己太傻，轉而又嘆了口氣，釋然的問道：「那麼時小姐，來坦白一下你到底和我說過那句真話？」
時暮落沉默了一會，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才略帶微笑的回答：「我的媽媽真的姓時。」
「沒了？！」
「沒了。」
「你和莫林的關係也是假的？」
「當然。」
這就觸及到俞哲的知識盲區了，他就算再看不穿時暮落的偽裝，至少他覺得，這姑娘對莫林的情份是真實的，他能感受到得知莫林失蹤時，她那失魂落魄的狀態。
退一步講，至少偽裝程度不及時暮落的莫林，對這姑娘的關心難道也是裝出來的嗎？只為了騙他？這也太煞費苦心了。
「這有什麼難以理解的，我們十年前就是用這個假身份示人，偽造的證件也都齊全，這麼做最大的好處就在於，就算有人想通過莫林來找到所謂的狙擊手，也根本沒法成功，綁架我的那個伯特就是最好的例子。」
俞哲不知道該作何回答，除了無奈似乎也沒有其他感覺，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也沒必要再追究了。
誰知，時暮落嘿嘿笑道，繼續說著：
「你不會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當初冒名頂替了誰吧？我要是沒猜錯的話，莫林當初肯定告訴過你，類似與『交不出那個狙擊手』的話，你當初要是多想想，或許你早就發現我的身份了。」
「當時我也只是在想，莫林還真是無情，為了手下的殺手連女兒都可以不要了，但是被告知了你的身份後，多少也能猜出來原委。」俞哲冷靜的說道，「只是我現在還是不明白，你們為什麼大費周章的騙我，就算我知道了真相又能怎麼樣呢？你也不需要和你根本不愛的我假裝戀愛這麼久了。」
出乎意料的，時暮落這次眼神看向別處，刻意的迴避，不知是俞哲的戳到了她的痛處，還是她想要隱瞞些什麼。
車內的氣氛一時間凝重了起來，收斂了笑容的時暮落顯得那麼孤傲，又那麼脆弱。
「想聽實話？」
「總比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強。」
「好吧。」時暮落深吸一口氣，開始解釋說道，「很多事其實都是計劃好的，莫林當初接到了一個暗殺任務，目標正好就是你的前任聯絡人陸仁，在告訴我任務之前，他突然說要搬家，我做事不喜歡問東問西的，也就沒多在意，他讓我拉攏一下住在隔壁的人，我也照做了。」
「那時候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當時的我不知道，但是莫林知道，只不過這些信息對我無關緊要，從見到你的一刻，你的性格習慣我就能猜的大概了，只要按照這些『投其所好』，我就能讓你注意我，甚至愛上我。」
「難怪呢，我以前還奇怪過，為什麼明知道感情是累贅，卻還是會愛上你。」俞哲輕笑兩聲，可算是為一直以來的困惑找到了答案。
「不……其實……」時暮落下意識的想說些什麼，卻又突然停住。
「我都被你騙這麼久了，好不容易聽到點真相，你還打算自己再留一半？」俞哲半開玩笑的說道。
「其實剛遇到你那會，我也只是保持了一個新鄰居應有的狀態罷了，和對待樓里的其他住戶沒有任何區別，真正開始演戲，是從你那天幫我搬東西開始的。」
「哈？」這可就奇怪了，俞哲其實從初見開始，就已經對時暮落念念不忘了，聽了之前幾句解釋，他還能把一切的緣由歸結於是時暮落演技太好，可現在一聽又有些說不通，看來或許她不演戲，他也會犯了禁忌愛上她。
「這可就奇怪了，其實我從見你第一面……就有些『一見鍾情』了。」
「大概是因為……同在都市的狼會互相吸引吧……」時暮落低下頭，唇上勾起一絲笑意。
「可惜不是『互相』。」俞哲苦笑道，「莫非當時你也被我吸引了？」
時暮落沒有回答，直接無視了話題繼續給俞哲解釋之後發生的事情。
「見到你當天的晚上，我就去執行了刺殺陸仁的任務，本來擅長狙擊的我，卻因為周圍找不到合適狙擊點，被迫選擇用手槍近距離刺殺，卻在撤離的時候偶然遇到了住在他對門的住戶，正是那個叫吳銘的人，就是你在莫林手下的第一個目標。」
「這兩件事竟然還有聯繫？！」
「嗯哼，如果沒猜錯的話，莫林應該是給過你一個，只能在公司動手的條件吧？其實就是怕你跟著他回家，發現他其實住在陸仁的對門，所以起了疑心。」
「竟然是這樣的。」俞哲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只能繼續聽時暮落說下去。
「就是那次任務，讓我知道了你的身份，那是咱們兩個第一次合作，只不過當時的你根本不知道。」
「停掉電力的是你，關掉電梯的也是你，莫林只是在遠程把咱們的耳機連在一起了而已。」
「你說的沒錯，」時暮落肯定了俞哲的猜測，「我當初還嫌棄過你，偽裝做的怎麼不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