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出逃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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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欺軟怕硬的東西!」俞哲冷漠的看著他們的醜態實在是覺得有些噁心。

  兩個無關緊要的懦夫,放了倒也無妨,但是現在的俞哲,心態極其不穩定,他本就不是什麼聖人,一直以來都用規矩壓抑著自己,近期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事,已經讓他在打破規矩的邊緣試探了。

  而現在,遠在異國他鄉,面對這局勢多變的戰爭,面對那被瞬間摧毀的渺小生命,面對無助與絕望,他的精神已經被浸染,隨時處於崩潰的邊緣,只覺得心裡的陰暗面如猛獸一般,想要衝破牢籠。

  世界上最愚蠢的,莫過於無法分清楚形勢的人,就在俞哲與自己的內心做著艱苦鬥爭,甚至已經打算放了二人的時候,那兩人突然有了一絲「我能反殺」的錯覺,掏出槍,還沒拿穩,就對著俞哲射擊。

  俞哲的反應速度令二人始料未及,儘管看著他精神似乎完全不在他們身上,但其實他們剛剛有了掏槍的動作,俞哲就已經先他們一步做出了行動。

  「砰砰砰。」

  儘管子彈的速度極快,但仍然連俞哲的影子都沒有碰到,只見他一甩手腕,將原本握在手裡的刀扔了出去,像箭一般直直朝著其中一人而去。

  一聲輕微的「噗——」,半個刀刃就沒入一人的眉心,緊接著就是一聲頹然倒地的悶響。

  只剩最後一個,俞哲也不多想,一個翻滾先躲開那飛馳而來的子彈,單膝跪地,一伸手回收剛剛扔出的刀子,接著趁著對方換彈的空隙,似獵豹般,迅猛的衝到最後一人身邊,手起刀落,劃破那人頸部動脈。

  一時間鮮血噴了他滿身,隨著最後一個人瞪大了雙眼,滿臉驚恐的倒下,世界再一次回歸了安靜。

  俞哲最後的心裡防線終於倒塌了。

  望著整個屋子裡死狀各異的屍體,他竟然完全感受不到最開始那種良心受到譴責的痛苦,他想起了他的師父何志良,當初那句「幹這一行,良心遲早要被蠶食乾淨。」真算是一語成讖了。

  他感到頭昏,感到口渴,鮮血讓他心中的猛獸變得興奮與瘋狂,他直接走到水管出,大口大口喝著冰涼的清水,這才讓心中的「火」稍稍降溫下來。

  見一切都安靜下來,一直躲在屋子裡的克洛伊按捺不住好奇心,在囑咐好弟弟妹妹之後,還是好奇的打開門,走了出來。

  眼前一幕將她嚇呆了,

  剛剛還兇狠的四個人全部斃命,鮮血鋪滿地板,粘稠的液體緩緩流到她的腳下,那股刺鼻的鐵鏽味刺激著她的鼻腔,讓她乾嘔幾聲,索性是胃裡根本就沒什麼東西,才不至於真的吐出來。

  而更讓她感到害怕的還是俞哲。

  此時的他像是惡魔一般,臉上的血跡混著清水,順著他臉部輪廓流下,手上還緊緊握著刀子,眼睛更是變得像黑洞一般深不見底。

  克洛伊想要大叫,卻連忙用手捂住嘴,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她害怕極了,俞哲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抱歉,嚇到你了。」俞哲面無表情的走到克洛伊身邊,想要拉住她,卻看她驚恐的向後退了一步,他也只好悻悻的收回手去。

  他回身找了把椅子,盯著眼前屍體,思考著接下來要如何是好,總要把現場處理乾淨才能繼續上路,不能把這麼恐怖的一幕交給幾個孩子去處理吧。

  房間一時間陷入沉默,克洛伊不敢說話,俞哲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個……」兩人同時開口,見對方想說話又同時閉了嘴。

  「抱歉把你家弄亂了,我會收拾乾淨。」俞哲見對方不開口,連忙說道。

  「你……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克洛伊斷斷續續的問道。

  「你還是別知道的好。」說完,俞哲也算平復了狀態,站起身子,扛起一具屍體,打算往外走。

  「等……等一下……」克洛伊攔住了俞哲,「屍體……不用管了……我們也不能在這裡住下去了……」

  「為什麼這麼說?」俞哲停下了動作,皺眉問道。

  「他們這些官方軍……經常來這一片地帶『尋歡作樂』……他們要是知道你殺了他們……會報復我們的……」

  克洛伊咬著下唇說道,不論如何,她雖然很感謝俞哲這次又將她從危難中拯救出來,但是等俞哲不在了,之後的事又要怎麼辦呢……她總要找個安全的地方,帶著家人活下去啊。

  俞哲一愣,他確實欠考慮了,但是這種情況下,打他們一頓也照樣會遭到報復,不如直接殺了,至少現在心裡舒服。

  「你們之後……要搬去哪?」俞哲重新坐下,以保證和克洛伊的視線在同一水平線上。

  「或許……想辦法回原來的家吧……雖然還在戰亂,但是周圍有個教會……哪裡據說會收留沒有父母的小孩子……還會為受傷的士兵提供醫療幫助,我們可以去那裡躲一躲。」克洛伊實在不敢直視俞哲了,那眼神讓她感受到一種來自地獄的恐懼。

  「我帶你們去吧……」俞哲想不出要如何彌補他衝動所造成的後果,最後也只能想到這個方法,畢竟他現在也是要去南方的,順路帶一程,似乎也不是問題。

  克洛伊沒有回答,心中明顯還是有一絲恐懼她不知道還要不要選擇相信眼前的俞哲。

  「你先考慮考慮,我……」俞哲指了指地上的屍體,緩緩說道,「我先把這些……清理走,別嚇到那幾個孩子。」

  他處理的很快,搬運掩埋屍體,擦乾屋子裡的血跡,將一切整理回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僅僅用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

  這段時間裡,克洛伊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她像一個成年人一樣思考著未來,承擔了本不該這個年齡承擔的痛苦。

  她似乎也沒有選擇了,憑她一人想要回到南方的教會去,簡直難如登天。

  她自己倒是無所謂,怕的還是幾個年幼的弟弟妹妹們受不了長途的舟車勞頓,如果在外再 趕上一次如今天的轟炸,她又如何同時保證另外三個孩子的安全呢……

  「我考慮好了……」克洛伊趁著俞哲停下的時候對她說道,「如果順路的話,請帶我們去教會吧……」

  一行人就這麼上路了。

  一個殺手,帶著四個孩子。

  如果說大叔配蘿莉是經典組合,那俞哲這個可算是四倍「快樂」了。

  帶孩子的過程遠比他想像中要困難的多,儘管四人都異常的乖巧,但是孩子的思想或是體力都遠不及成年人的。

  他們似乎很懼怕那些穿著軍裝的官方軍,每次在路上即使只是遠遠看上一眼都能怕的瑟瑟發抖。

  俞哲本以為是之前房子裡的事給他們留下了強烈的心裡陰影,但後來聽克洛伊無意聊起,才知道了真正原因。

  所謂「官方軍」並不是什么正義之徒,只不過是當地殘暴.政權的打手罷了,據說因為常年招不上士兵,甚至會強制帶走那些年滿十二歲的男孩,讓這些孩子上戰場打仗,但又因為並不屬於正式編制,所以即使陣亡,那孩子的家人也得不到任何的撫恤金。

  而相對比之下,當地的民兵似乎更得民心,雖然也會傳出一些負面.消息,總體功大於過,要怪就怪官方軍做的太過分,人民積怨已久。

  一路上倒是相安無事,由於中途要去一次教會,所以有些繞遠路,即使克洛伊和幾個孩子表示把他們放在附近就可以了,她們可以乘其他的車過去,但俞哲卻堅持要把他們送到目的地,不然幾個孩子在這亂世太過危險。

  從孩子們的家開到教會,總共用了五個小時,到達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教會裡發出橙色的光亮,看著讓人溫暖而舒心,裡面散發出一股濃郁的消毒水的味道,院子外也晾著大量的紗布,大概就如克洛伊所說,這裡也是個臨時的戰地醫院吧。

  神父接納了幾個孩子,本想著讓俞哲也一起住進來一晚,暫時歇歇腳,但他卻表示時間並不多了,必須馬上啟程才行。

  教會門外,克洛伊看著俞哲的車久久不願離去,也不說話,只是低著頭默不作聲。

  「回去吧,我也該走了。」俞哲雖然用著溫柔的語氣,但是一想到克洛伊看著他時的驚恐樣子,就還是主動避開了眼神。

  「其實我……還是想好好謝謝你,但是我……」克洛伊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她仍然沒辦法克服那份恐懼。

  「我知道你害怕,沒關係的,我並不是什麼好人,你也用不著因此感到自責。」俞哲並不在意,現在的他連他自己都怕。

  克洛伊表情看上去有些低落,沉默了一陣,忽然鄭重的朝著俞哲鞠了一躬。

  「您的恩情,等我長大了一定回報!」

  俞哲連忙扶起聽她的身子,看著她認真的表情,突然一笑,打趣道:「你打算怎麼還?」

  「我……我……」克洛伊說話又變得磕磕巴巴的,臉上竟然有些紅了。

  俞哲則明白了她的意思,輕輕揮手在她頭上錘了一下:「你小小年紀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啊?,報恩的方式很多,你想的這種不可行,況且,我已經有所愛的人了。」

  聽到這裡,克洛伊鬆了口氣,她只是本著有恩一定要報答的想法,但又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可以付出的東西,腦中才會產生這種不切實際的辦法。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克洛伊有些好奇的問道。

  「和你一樣,堅強,溫柔,又善良。」俞哲腦中又浮現出時暮落的音容笑貌,臉上不自覺的掛上了一絲笑容,但心中又帶著一絲擔憂,

  現在的他,時暮落又是否會害怕呢……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見見這位姐姐。」

  「你啊,一直叫我叔叔,卻叫她姐姐,我真的有這麼老嗎?」

  俞哲笑著說道,克洛伊也被逗笑了,儘管這笑容消逝的很快,但是對於這個年僅十六歲,心中卻裝滿無限悲傷的女孩來說,能短暫忘記痛苦,已經算是幸運的事了。

  俞哲最後揮了揮手向克洛伊告別,啟動車子,行駛進一片黑暗的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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