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謊言
然而車裡不光是莫林，就連俞哲也在。
「誒，你們兩個怎麼都來了，我的店怎麼辦?！」時暮落皺了皺眉頭，語氣焦急的問道。
「我們這不是關心你嗎」莫林直接開動車子，他可不想在警察局附近停留太久。
「我可不信，你們是好奇我說了什麼吧?」時暮落嘟起嘴，翻了個白眼，一眼就看穿了二人的想法。
「你昨天到底看到什麼了。」俞哲接著問道。
時暮落被警察帶走後，莫林給他講了講關於槍擊事件的信息，這讓他感到不可思議，這種碰到同行的小概率的事件竟然會出現在他們身上。
當然，這果然應驗了時暮落那句「一出門就會被捲入奇怪的事件中。」
「我也沒看到什麼啊」時暮落顯得十分無辜，「我當時正在補妝，突然就聽到槍聲，想著肯定是出事了，就趕緊往外走，結果正好看到那個殺手一起出門而已。」
俞哲沒想到，時暮落昨天竟然經歷了這麼危險的事，而她現在竟然還能用「而已」這個詞，真不知道該說她是冷靜，還是「心大」。
「那你看到他長什麼樣子了嗎?」莫林繼續問道。
「看的不清楚。」時暮落仔細回憶著那男子的樣貌，「男的，不高挺瘦的，長臉劍眉，眼睛細長，薄唇鷹鉤鼻，皮膚偏黑略粗糙，年齡的話二十歲左右?感覺上很年輕。」
「.」
時暮落描述完，整個車內一片「死寂」。
「這叫看.的.不.清.楚?」俞哲和莫林腹誹道，時暮落簡直就差把對方有幾根睫毛數清楚了。
「你把這些都告訴警察了?」沉默了很久，莫林才繼續發問道。
「我回答的很含糊，問我樣貌，我只說當時他帶著口罩，沒看到。」
莫林點點頭，他很贊同時暮落的處理方式，雖然並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既然是同行，幫一幫也無可厚非。
但是俞哲卻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時暮落已經好幾次在警察面前鎮定自若的說謊了，如果說前幾次都是莫林教給她的話，那這次就完全是她自己的意志了。
「你為什麼要說謊」
「難道要說實話嗎?」時暮落直接反問了回去。
其實俞哲想表達的並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說出口，話就變了味道。
「我的意思是你似乎很擅長處理這樣的事件。」
「有個當聯絡人的父親，還有個當殺手的男友，我能怎麼辦?助紂為虐的學著撒謊呢，還是六親不認把你們舉報了呢?」
時暮落聳聳肩，調侃式的說道。
「不對.」俞哲搖了搖頭，他從未感覺到大腦像此時一樣的飛速運轉，「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莫林是聯絡人的?」
在俞哲看來，如果時暮落是從綁架事件開始知道的真相，那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她對各種「超出常理」的事件，不可能有這麼熟練的處理方式，並且在知道他本是個殺手的時候，不會如此淡然的接受。
再仔細想想，時暮落也不止一次用十分無奈的口吻說過「我習慣了。」
她就像是從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一切一般。
「俞哲！」坐在前座的莫林感覺話題正在失控，連忙喝止，但俞哲根本沒有理會。
誰知，時暮落竟然哈哈的笑了起來，掩著嘴也難以停下。
「我說你啊，為什麼會覺得我不知道這件事?」
「我問莫林，他告訴我的。」
「所以啦，這就是我說的，明知道對方可能說的不是真話，就不要去問嘛，浪費時間，還容易被誤導～」
時暮落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是意思已經表達的十分明顯。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還要裝著一無所知.」俞哲繼續追問，他這個無論什麼事都要「追根溯源」的壞習慣怕是永遠都改不掉了。
「剛見你的時候，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肯定會對你有所保留的嘛而後來，單純是為了幫.莫.林.圓.他.的.謊.而.已。」
時暮落幾乎每個字都有加了重音，用眼神看了看駕駛位的莫林，似乎在表達著心中的不滿。
莫林自然是看不見她的眼神，只是在心中感嘆，時暮落的圓謊能力，真是越來越強了，儘管他也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聯想到之前發生的種種，以及時暮落的每次都異於常人的表現，她解釋似乎也說的通，於是俞哲便不再追問，而是自然的接受了她的說法。
只是，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了他的腦中。
如果殺手這一行業中，有這種「培養繼承者」的傳統，那聯絡人會不會也是這樣，那莫非
「你以後，也會成為聯絡人嗎?」俞哲一本正經的問向時暮落。
其實俞哲問出口的時候，心裡竟然產生了一絲期待，若是真的和時暮落一起工作的話，想想確實有些帶感。
「哈?」不光是時暮落，連莫林都被這莫名其妙的問題搞得摸不著頭腦。
「我不會做。」
「她不適合。」
兩人同時回答。
「我可不想和那麼多人打交道。」
「她做不到和那麼多人打交道。」
兩人又是同時解釋道。
不知道為何，時暮落和莫林在回答這個問題上表現出驚人的默契，車裡的氛圍一時間變得十分輕鬆。
「我只是以為」俞哲想了想，卻不知道如何去表達，索性閉了嘴。
「以為什麼?難道你覺得就聯絡人這個破工作還需要世襲不成?」莫林實在覺得這問題好笑，語氣中難掩笑意。
「你看起來好像很失望的樣子嘛。」時暮落也對著俞哲打趣道，「難道.你很想和我合作去完成委託嘛～」
俞哲沒有回答，情緒已經被氣氛所感染，從表情就能看出一切。
「放心啦～」時暮落湊到俞哲耳邊輕輕說道，「以後有的是機會～」
之後的一整天相安無事，很快就到了夜晚。
莫林已經安穩睡下，時暮落卻顯得有些心神不寧，她總覺得，這件事不可能這麼快就結束。
那個被她撞見的殺手，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以及那殺手知不知道她已經記住了他的相貌。
就算她並沒有告知警察這些線索，但那殺手大概不會管這些，既然相貌已經暴露，那滅口會是規避風險的最好選擇。
「但願不要出什麼事才好」時暮落躺在沙發上，心裡默默念叨著，她的不安每次都會應驗。
既然都是同行，或許當面說清楚會就會沒事，問題是對方到底會不會耐下心來聽她講。
並且若是對方直接殺到她的家裡又要怎麼去應對呢……
時暮落再次想想那個殺手，看起來真的很年輕，恐怕並沒有入行太久，出門的時候不注意周圍的環境，甚至沒有先帶上口罩，別人看到的第一反應也不是立刻滅口，似乎經驗不足……
想著想著，她輕笑著搖搖頭，她又有什麼資格去批評其他殺手的行為呢。
順著沙發的縫隙摸了進去，時暮落找到莫林藏在裡面的手槍和子彈，仔細檢查零件之後，她將子彈小心的裝填了進去，並放在桌子上，以便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時間過得很慢，她豎起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不安感與時俱增。
大約到了凌晨，時暮落依然強打這精神，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突然，周圍傳來異響。
這嚇得時暮落一個激靈，這恐怕又是槍聲，只不過因為牆壁良好的隔音，噪音被削減了不少，不知道會不會吵到這一棟樓里的其他住戶。
她一個翻滾從沙發上起身，找到合適的掩體擋住身子，仔細分析，那聲音正是從隔壁傳來的 。
「俞哲?」時暮落緊張的睜大眼睛，「怎麼會這樣?」
她沒有衝動，握著槍站在俞哲家門口，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裡面的動靜。
房間裡傳出打鬥的聲音，估計剛剛那槍並沒有傷害到俞哲，這讓她稍稍放心下來。
但是就這麼等著也不是辦法，面對持槍的敵人，俞哲卻對槍械並不在行，房間的狹小空間恐怕也會限制他的發揮。
「必須想辦法進去幫他。」
時暮落腦子想著，身體已經做出了行動。
俞哲家的門緊緊關著，門鎖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跡，看來是有人從窗戶進入他家，時暮落本想直接開槍破壞門鎖，但是考慮到會有跳彈的風險，還是決定去換個工具來。
時暮落回家翻出工具箱，找了根撬棍，打算暴力破門，這動靜驚醒了正在睡覺的莫林。
「小祖宗這麼晚你要幹什麼啊！」他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
「沒聽到槍聲啊！俞哲那邊恐怕出事了。」時暮落根本不想多說，匆匆的就出了門，她有些擔心俞哲現在的狀況。
「什麼？」莫林一瞬間進入緊張狀態，跟著時暮落衝出門去。
「你跟來幹什麼？又幫不上忙？」
說著，時暮落已經把撬棍抵在門鎖上，猛地用力，那鎖便鬆動了些許，但門並未打開。
莫林沒有後退，直接搶過撬棍，換了個方向，「誰說幫不上忙了？」
「咔」的一下，一整個門鎖掉了下來，俞哲家裡的情況尚且不明，他是不會讓時暮落獨自面對這未知的危險的。
「砰——」門打開的同時，又一聲槍響。
時暮落反應迅速，直接推開莫林，讓牆壁擋住他的身子，可這動作卻讓她直接暴露在門口。
如果門內的人趁現在再開一槍，她恐怕就要香消玉殞了。
但是想像中的這一幕卻並沒有發生，她定睛看向門內，俞哲的家裡一片狼藉，很多家具都都遭到了破壞。
而剛剛開槍的人正是俞哲，此時他正他正站在房子的正中央，滿臉鮮血，腳下還躺著個人，不知是死是活。
他開槍並無惡意，只是大腦緊張之下作出的無意識動作。
看到時暮落，他突然笑出了聲，這是他第一次笑的如此燦爛。
「我說時小姐，為什麼每次你被捲入奇怪的事件，遭殃的卻總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