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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府的廚子也很熟悉左行懷的口味,一般不會出錯,郁徵這麼說含有客氣的成分。
不過再怎麼客氣,他能這麼說,也證明他心中記掛著左行懷。
左行懷聽到這句話,臉上露出了點笑容:「依例便成,我不挑。」
郁徵也笑。
兩人便各自去洗澡了。
冬天天氣冷,郁徵身體又弱,洗澡的時候,伯楹特地端了幾個碳盆到澡房裡,免得他凍著。
郁徵嚴令,放炭盆時必須開窗,因此他洗澡的時候,窗戶斜向上開了半扇。
冷空氣不會直接灌進來,外面也見不到裡頭,兩邊卻是通風的,不會出意外。
這年頭的建築,就算把窗戶關得嚴嚴實實,也不怎麼隔音,更別說他這種開著窗戶的情況。
洗到一半,郁徵便聽到外面有人聲,仔細一聽,原來是阿苞來了。
阿苞的聲音清脆而堅定,說話的時候口齒清晰,很少因為偷懶而吞音,因此格外好辨認。
除了阿苞的聲音之外,還有個怯怯的小孩的聲音。
他們這裡的小孩不多,除阿苞外,就只有他那個小夥伴邢逢川。
兩個小孩結伴過來他這邊必定有事,郁徵洗澡的時候不喜歡人在邊上伺候,因此澡房裡就他一個人。
聽到外面在問他去哪了,他揚起聲音,說在浴室,讓阿苞與邢逢川稍等一下。
阿苞在外面脆聲應了,過了片刻,又小大人一般囑咐郁徵不要著急,慢慢來。
郁徵不好令孩子久等,匆匆把身上的胰子與香露洗乾淨,用在架子上的大棉巾擦乾頭髮與身上的水,穿好裡衣,又穿好大氅準備出去。
郡王府中的棉巾乃是特製的。
達官貴人們以絲綢為貴,棉麻為賤,通常不會用棉布。
郁徵卻很喜歡棉布的吸水性與保暖性,不止布巾,連床上的被子、貼身的衣物等,他都換成了棉製品。
棉製品非常親膚,冬天穿上去的時候也很舒服。
郡王府開始用棉製品之後,底下人紛紛效仿,現在邑淶郡的棉製品非常受歡迎,還有外地的商戶專門販了棉製品過來賣,獲利要比別處豐厚一些。
賣棉織品的商戶多,棉製品的花樣也進一步增多,現在市面上的許多棉織品已經非常精緻了,穿棉用棉形成了一種新風尚。
當然,作為推廣棉織品的郡王府也不會白白錯過商機。
郡王府下轄的商戶就賺得盆滿缽滿,大大充盈了郡王府的府庫。
郁徵用布巾擦著頭髮出去的時候,伯楹就在外面等著。
一見他半乾的頭髮,伯楹趕忙過來伸手幫他攏住,然後仔細擦了起來。
「不打緊,一會就幹了。」郁徵揮手讓伯楹往旁邊去,叫阿苞與邢逢川,「你們兩個小傢伙這麼急匆匆地過來,有什麼事?」
阿苞小臉上的表情有些興奮,動作卻非常有禮。
他先行過禮,才抱著一個潔白的瓷罐子走上前來,遞到郁徵眼前,說道:「父親,山上的油茶收了,底下人榨了茶油出來,特地進上了一批。」
郁徵早已經將這件事情忘到腦後了,聽阿苞突然提起,才想起來他們還在山上種了油茶樹。
郁徵頓時十分感興趣地接過那個小罐子,打開來看了看。
裡面是一罐淺黃色的油,聞起來沒有什麼味道,倒一點出來,塗在手背上,能感覺到它比其他的油脂要輕一些,比較好推開。
「不錯。」郁徵贊道,「今年的油茶籽收穫如何?」
阿苞一本正經:「底下報上來,說一畝山能產一百五十斤油。」
郁徵意外:「第一年便能產那麼些麼?確實不錯了。」
這些油茶樹才種下去不算太久,還沒長大,也沒怎麼施肥管理,能產這麼些油,實在算得上高產。
等明年它們長大一些,農戶的管理跟上來,產量恐怕會翻倍。
郁徵端著油罐子,說道:「既然如此,令底下莫疏於管理,明春得埋一些肥下去。」
伯楹在旁邊開口:「屬下記著了。」
郁徵又問:「這些油用來作甚?是吃還是賣?」
邑淶郡的商戶已經很多了,茶籽油能做的事情很多,應當會有人收購。
伯楹道:「今年收穫的茶籽油總共也不多,分到每戶人家頭上就更少,大部分人家還是用來吃。」
郁徵:「茶籽油恐怕不好吃罷?」
這句伯楹並未回答,郁徵也不需要別人回答,他只是感慨一句。
茶籽油確實不好吃,不過再不好吃也比沒得吃要強,再不好吃,它也能炒菜做餅,讓百姓的日子有滋有味一些。
只是他們這些地方長官,還得多努力。
阿苞與邢逢川送了茶油過來,郁徵見他倆還未用飯,便留下他們一起用飯。
正好底下人已經去請左行懷,郁徵叫人上菜。
左行懷也才剛剛沐浴完畢。
郁徵披了大氅,他倒只穿著一身袷衣,輕輕爽爽就過來了,一點都不顯臃腫。
抬腳進入主院,左行懷先見到兩個小豆丁,眼神瞬間變得有些無奈:「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