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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育種,待種子育好,再將幼苗移栽到河堤上去。」郁徵道,「到時先種到我們這一段,若是能種成,再大規模推廣。」
按照推測,他們這裡種桑樹應當沒問題,畢竟他們這裡不算太冷,氣候也挺不錯,大多數時候稱得上風調雨順。
只是究竟能不能種成,得實際再看,猜測也沒有用。
要是能種成,這裡從此以後就有桑蠶了,多了一種重要的產業,大家的日子應當會好過許多。
種桑樹雖不是小事,但他們邑淶郡的事情多得是,郁徵吩咐下去,便沒在這裡費太多的心思。
這麼大一個郡,方方面面都要他拿主意,讓他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幾個,每一個處理一部分事物。
他這麼忙,倒不是底下人不行。
紀衡約、胡心姝、伯楹、諸霽他們都是好幫手,幫郁徵分擔了許多。
不過作為一位尚在「創業期」的郡王,除了公務之外,還有許多雜事要做。
郡王府發展得不錯,手底下的人也慢慢顯露出來了,作為世子的阿苞尤其出眾,哪怕年歲尚小,亦展露出了不錯的政治素養,主動管的一些事管得有模有樣。
郁徵並非專權不放的人,阿苞願意參與,他便帶著阿苞手把手地教,還派阿苞給伯楹幫忙。
小孩兒都是見風便長。
阿苞還不到七歲,個子已經稍微長起來了,嬰兒肥褪去,頗有些小少年的模樣。
他念書之餘在府里跑來跑去,協調各方,像一個小大人一樣,大家看著頗為驚奇。
郁徵手下好些人都倍感欣慰,邑淶欣欣向榮,世子又是良才美玉,若無意外,未來三十年應當不用愁了。
胡心姝作為阿苞的老師,對這種情況有些擔心,委婉地勸郁徵,不必過於著急。
這么小的孩子參與到政務之中,怕是揠苗助長,無論對府里還是對阿苞自己,都未必是好事。
郁徵則讓他不必擔心。
郁徵對胡心姝道:「府里是家裡,阿苞作為家庭的一份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不算什麼,若是在外面做錯了倒比較麻煩。各方牽牽扯扯,還不如讓他在府里練。」
「至於其他——」郁徵笑,「讓底下人習慣他們的小主子也沒什麼。阿苞的命令即我的命令,我還兜得住。」
郁徵說到這個地步,胡心姝便不好再說什麼了。
實際上,阿苞是一個非常有分寸的孩子,在沒有把握的時候,他不會貿然插手,就算有把握,不太懂的事情,他也不會獨斷專行。
哪怕年紀還小,他已經有明君氣質,郁徵這一系的人都對這個少主非常滿意。
日子就在忙碌一日日過去,這天接到底下人來報說左行懷來了,郁徵還愣了一下。
等回過神來,他趕忙叫底下人將人請進來。
左行懷還是老樣子,高大俊朗,看人的時候非常有壓迫感。
他大步流星地踏進來,郁徵見他,頗為驚喜:「左兄怎麼來了?」
左行懷:「殿下久不找我,只能我來找殿下了。」
郁徵歉然:「最近忙昏了頭,也沒能出去休閒,更別提找不懂左兄飲茶下棋,還請左兄原諒則個。」
「殿下說這話就客氣了,我還以為殿下不願見我。」左行懷打量他,「瘦了些。」
郁徵招呼他坐下,又示意伯楹去準備:「這段時日是真的忙。」
左行懷:「比我掌管十萬大軍還忙?」
郁徵嘆口氣:「你那十萬大軍早已在你底下磨合多年,一切服服帖帖,也用不著你多操心,我這班子從無到有,什麼都要做,自然比你忙許多。」
這是實話,不僅實話還是示弱之語。
左行懷的眼神一下就柔和起來了,對郁徵說道:「喝杯茶的時候總要有,我陪殿下喝杯茶罷。」
郁徵:「最近得到了好茶,還沒給你送過去,總想著哪天邀你一道喝,走,我們先到茶室嘗嘗去。」
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伯楹那邊已經準備好了茶具、茶葉與小泥爐。
兩人的茶室坐下,伯楹要留下來伺候茶水,郁徵擺擺手,示意自己來就可以了。
伯楹看向左行懷。
郁徵最近凝多了月露,身子骨還虛弱。伯楹怕他燙著,擔憂地看看他,又忍不住去看左行懷。
左行懷接收到他的眼色,將茶具拿過來,自己沖泡。
郁徵嘆道:「泡個茶罷了,哪至於虛弱至此?」
左行懷:「得了,你我何必客氣?讓你泡茶,我還真怕你燙著。」
郁徵笑笑,不跟他爭,白蔥一樣的手指真收到寬大的袖袍裡面去了。
這個年代的瓷器都很薄,捏在手里還怪燙的,平時他也不喜歡喝熱茶。
壺裡的泉水燒好了,冒出了白色的水汽,左行懷坐在墊子上,脊背挺直,單手提著提梁,將茶壺提下來,行雲流水地沖泡茶葉。
能遞到他們眼前的茶葉都是上好的茶葉,開水一注入,那股濃郁的茶香味立刻冒出來,使人聞了神清氣爽。
郁徵半眯起眼睛:「這茶葉真香。」
左行懷:「確實與以往的茶葉不同,殿下哪來的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