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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徵渾身發軟,雙目眩暈,全靠強大的意志力撐著才沒倒下去。
也就是直到此時,他才有心情觀察那隻腹部被剖開的馬腹。
馬腹說是人面虎身,其實長得並不像人。也就是臉上無毛,五官顯露出來了,和人有幾分相似。
實際上,它比人類醜陋許多,那貓科動物特有的鼻子因為過度勾起來,顯得邪惡又扭曲。
多看幾眼,郁徵還有種眩暈的感覺。
他悄悄深吸一口氣,看向別處。
空氣中都是血腥味,眾人提著刀站立在旁邊等郁徵指示。
郁徵掃了一眼,見一個人都沒少,問:「有沒有受重傷的?」
紀衡約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沒有,都能站能走。」
那就好。郁徵微微放鬆,疲憊道:「先裹傷。」
血腥味難聞,卻誰都沒有在意,郁徵等侍衛們裹好了傷,說道:「把馬腹抬到一邊,等會我們運出去,現在去前面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馬腹。」
這些怪物都記仇得很,遭遇到了就一定要一次清掃乾淨,要不然它們會伏擊落單的人。
郁徵打了個手勢,讓沒受傷的人走在前面,受傷的人在中間。
他們舉著鋒利的刀,小心翼翼地往前面走去。
因為身後有月露激發出來的月光,他們連火把都不點了,只借著昏暗的光慢慢往前。
轉過一個彎,又是一個大山洞。
這個山洞的腥臊之氣更加濃重,想必馬腹就從這邊過來。
他們站在山洞口仔細觀察,除了能聞到腥臭的味道之外,再沒聽到別的動靜。
看起來這個山洞沒有第二隻怪物。
郁徵讓人重新點燃火把仔細觀察。
不料火把一點燃,他們看到的是滿洞白色的人骨。
這個巨大的山洞底部鋪了一層人骨茬子,幾個顱骨就在不遠處,黑洞洞的眼眶對著他們。
而在骨頭茬子中間,散落著一些大箱子。
好幾個箱子被打開,露出裡面的金銀珠寶。
看來這怪物吃的人不少。
郁徵感覺到一陣悲哀,並沒什麼發財的喜悅。
他們舉著火把,在附近能走通的山洞走了一圈。
好在除了這隻馬腹之外,沒發現第二隻怪物。
他們又回到了馬腹藏身的那個山洞。
紀衡約帶人搜了一圈:「殿下,共找出七大箱金銀,我們將金銀抬回去麼?」
郁徵道:「先別管金銀,看看能不能從骸骨中找出戶籍紙,先確定遇難者的身份。」
紀衡約有些意外,頓了頓,腰彎得更深了:「是。」
郁徵看著眼前滿地的白骨,他親自帶人一具一具骸骨查過去,走了一圈,只發現了兩張戶籍紙,還都是外地人。
看來這隻怪物只擄人與金銀珠寶。
也不知道多少人家為失蹤了的家人牽腸掛肚。
郁徵嘆了口氣。
今天的時間太長了,山洞裡的骸骨如此多,他們一時沒法收拾。
郁徵令人稍稍清理了一番,先回去,馬腹也要抬回去。
郁徵從未處理過妖怪,尚且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馬腹。
看來回去得問問胡心姝他們。
應該會有辦法。
眾人身心俱疲,一邊相互攙扶,帶上遇害者的遺物與馬腹的屍體,一邊警戒著往外走。
馬腹住的山洞裡接著另外一個出口。
這個出口幾乎在山頂,出去之後是向陽的山坡,土地挺平整。
他們不走原來的路,直接從這個新路口出去。
他們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守著烏龜石的侍衛才發現他們居然從另一個洞口出來了,還弄得十分狼狽,嚇了一大跳。
眾人簡單交流幾句,他們才知道山洞裡發生了什麼事。
侍衛們露出戚然的表情。
留守的侍衛牽來他們放在山下的馬。
手上的幾個人實在走不動了,郁徵下令讓他們上馬,沒受傷的人牽著馬,帶著他們往下走。
紀衡約堅決請郁徵也坐到馬上。
郁徵今天實在累了,翻身上馬後,整個人有些坐不住。
為了不讓手下人擔心,他還勉力堅持著,聽到紀衡約安排,他沒再拒絕,艱難地爬上了馬,吩咐走慢一些。
此時已經下午,暮色四起,天空中只有偶爾飛過的鳥。
沒有夕陽,山風越發凜冽,呼呼地從兩邊刮過,颳得人鼻子生疼。
郁徵鼻子發紅,手凍僵了,他坐在馬上,每一次顛簸都讓他險些要掉下來。
他們牽著馬下到山下,上了主路還沒走多遠,就聽到一陣馬蹄聲。
侍衛們疲憊的疲憊,受傷的受傷,聽到這馬蹄聲都警惕了起來。
這個時候若遇上敵襲,情況可就遭了。
大多數人一手控馬,一手將配刀拔出來,頻頻看著後面。
郁徵轉頭往後面看,心里有種微妙的預感,後來來的應該是熟人,對他們沒有惡意的熟人。
馬蹄聲離他們越來越近,很快,後面的人露出了全貌,是郁徵的老熟人左行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