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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鶴頓了片刻沒應答。他看向沒精打采的新同桌,想起這人早上莫名其妙還不太聰明的樣子,低聲挖苦:「你有什麼值得被說的?」

  「你最好放尊重點。」鹿言笑一聲,「因為我是這個班裡最大的關係戶。和穆一洋起衝突可能沒什麼,但如果踢我的桌子,我保證你一定會被趕出去。」

  噹——

  一聲輕響。

  應鶴雖然沒用力氣,卻偏不信這個邪,用眼尾睥睨著他:「踢了,然後呢?」

  話音落下,剛帶穆一洋出去的初澄正好折返回來。

  鹿言迅速轉身告狀:「初老師!」

  應鶴瞥一眼:「他就是你的關係?」

  鹿言反問:「不行嗎?」

  「省省吧。」應鶴看向初澄,語氣終於放緩了些,帶上點爭寵的意味,「我和他睡在一個屋裡那麼多天,他會向著你?」

  同時接收到的信息量有點大。鹿言擰起眉梢,看向自家小舅媽,沒說話,卻用怨念的眼神表達了情緒。

  你到底有幾個好大兒?

  初澄無言辯駁,自動跳過這個話題,支使鹿言:「去幫我把咖啡外賣拿來。」

  提問不成,還得跑腿?

  鹿言眯起眼睛:「有我的嗎?」

  「有,快去。」初澄把人推出後門,目光重新落回應鶴身上。

  剛才課上的事情,他也算目睹了全程。穆一洋嘴碎挑起爭端固然不對,大哥已經在教育了,但這個當堂踢桌子的更是過分。

  「跟我聊聊?」初澄偏頭徵求意見。

  「不聊。」應鶴把雙手插進口袋,邊走出門,邊用通知的口吻說,「我餓了,下節課不上了。」

  初澄好脾氣地對著背影再問:「那下午聊?」

  應鶴:「下午也不聊。」

  看著油鹽不進的學生走開,初澄不想強求,也沒有生氣,反而笑他的情緒過於彆扭。

  鹿言取回了咖啡,初澄拎著給喻老師的一杯去辦公室找他,順便想看看穆一洋那邊的情況。

  但他到數學組時,師生間的談話早已結束了,桌位邊只剩喻司亭和課代表在。

  不知什麼時候,喻老師的辦公桌上多了一組實木托架,專門用來擺放他的戒尺。

  孟鑫對尺子背面的刻字感興趣,想拿起來看看,還沒碰到就被凶了一聲。

  喻司亭:「放下。」

  孟鑫覺得委屈:「大哥,我還沒伸手呢。」

  「回去上課去。」喻司亭抬頭看到站在門邊的初老師,趕學生回去。

  「好吧。」孟鑫只能灰溜溜地離開,路過副班身邊還向他問了好。

  初澄撐著臉色點點頭,然後快步邁到喻司亭的桌前,十分詫異地詢問:「你把它擺在這兒幹什麼?」

  喻司亭理直氣壯:「初老師,你已經把它送給我了,放在哪裡是我的自由。」

  果然,這傢伙沒安好心。

  初澄懊悔,送出去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他會耍花招。

  「幹嘛來了?」喻司亭看向他手裡的塑封杯,「特地給我送咖啡?」

  與高二年部不同,現在語數組辦公室之間的距離很遠,無論怎麼走都不會碰巧路過。所以「特地」兩字,是抵賴不掉的。

  「想得美。」初澄否認,「我是想和你聊聊新生的事情。」

  喻司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是已經說好了麼?相關事情由你全權決定,我無條件贊成。剛剛他在課上挑釁,我都沒發火,表現得好吧?」

  「……」初澄蹙眉,「您把躲清靜的心態說得這麼清新脫俗嗎?」

  喻司亭爽朗一笑,不再惡意逗弄他,恢復正色道:「搞不定的話,要不要交給我?」

  初澄搖搖頭:「畢竟也算有點緣分,我再試試吧。」

  「別太難為自己,對於這種妄圖和老師比骨頭硬的學生,我還是有些手段的。」喻司亭在桌下悄悄地牽了牽初澄的手,「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有啊。」初澄彎下身,指了指架子上的黑檀戒尺,「把它收起來,不要帶著招搖過市。」

  「我並沒有招搖。」下一節的預備鈴已經響起,喻司亭準備去上課,他拿起試卷冊和戒尺,掰著手指細數,「一共也就1234個班級。」

  初澄切齒:「你就一定得帶著它嗎?到底有什麼用?」

  喻司亭笑笑:「是你自己說的,戒尺是一種傳承。不只是對學生,對老師也有同樣的效果。我只要一看到它,就回想起初老師當初對我的規勸,在奉行教育的同時,要以懷柔之心多關注學生的情緒狀態……」

  時隔整整一年,他居然能隻字不差地背誦當初那封匿名信的內容。

  初澄哭笑不得。

  喻司亭還有其他說辭:「戒尺雖然不能用來體罰學生,做個指題工具總可以吧?很適合用來展示一個成熟的老師嚴謹穩重的風格。今天是你去新班級的第一節課吧?」

  初澄被他唬得發愣,乖巧地點點頭。

  因為師父楊老師即將退休,把手下的班級分給了他一個。所以初澄本學期還會接手三年一班的語文課。

  喻司亭繼續說:「反正初老師的形象在7班已經定型了,如果想去一班改頭換面的話,要不要借你用用?」

  初澄扯著嘴角朝他假笑,冷漠道:「不用,我有自己的風格。」

  40分鐘後,數學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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