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
一時間,宮廷人心惶惶。
沈若汐漸漸睏倦,尉遲胥將她抱去了榻上,平日裡張牙舞爪的少女,此刻,就像是被雨水打過的嬌花,面頰略顯蒼白,掩映在被褥中,有那麼幾分可憐。
沈若汐很快睡了過去,尉遲胥站在腳踏上看了片刻,這才悄步離開。
行至殿外,帝王露出本色,沉聲低喝:「侍奉好淑妃,不得有誤!」
未央宮的宮奴,紛紛應下。
今日,帝王難免有些暴露情緒,汪直算是看出來了,皇上對淑妃的寵愛,當真是後宮獨一份的。
尉遲胥離開未央宮,直奔宮廷地牢。
與墨硯相關之人,皆在地牢中。
此前,未央宮的人手已經徹底更換過一遍,幾乎不大可能再出現內鬼,故此,能對墨硯下手的人,八成是內儲司。
淑妃身份特殊,送去未央宮的東西,必然會特意登記在冊。
此事並不難徹查。
地牢建在地底下,已有百年之久,裡面前前後後不知死過多少人,縱使是艷陽天,地牢附近也是一片森冷。
蘭逾白見帝王親自前來,有些詫異:「皇上,臣……」
未及蘭逾白說話,尉遲胥開口打斷:「閉嘴。朕親自審問!」
邁入地牢,有陰風穿堂而過,腐朽中混雜著血腥味,撲面而來。尉遲胥的漆黑瞳仁中映著地牢的火把光,他不苟言笑時,煞氣凌然。或許旁人忘了,新帝十三歲上戰場,弒殺了整整五載,旁人不曾見過他的少年心性。
他如地府獵人,足下帶風,行至關押著宮奴的地牢。
「取鞭來。」尉遲胥淡淡啟齒,這聲音卻像是催命符咒。
汪直立刻照辦。
他一陣心驚膽戰。
皇上已經太久沒有如此了。
看來,皇上對淑妃娘娘的生育之能十分看重。
即便淑妃娘娘尚未懷上孩子,可有人要傷及了她的身子,皇上便已不能容忍了。
難道,皇上打算讓淑妃生育龍嗣?
汪直意識到這一點,心下一緊,日後更加不敢對淑妃有半分不敬。
帝王親自審問,每一鞭下去,皆是血肉橫飛,濺起的猩紅落在壁燈上,發出血與油混雜在一塊的刺啦聲響。
哀嚎聲不絕,不多時就有人招供了。
大概是無人敢在帝王面前扯謊,這場審問交代的清清楚楚。
「奴才招!奴才都招!」
「皇上饒命吶!」
「是長壽宮……」
「長壽宮的管事讓奴才在淑妃娘娘的墨硯中,添加了一味香料。奴才亦不知具體是何香料。」
「太后的人,奴才不敢不從吶!」
「啊——」
慘痛叫聲貫穿地牢,回音陣陣,像有困獸要從黑暗裡破繭而出。
尉遲胥從地牢出來,汪直當即命人端來滴了花露的水,供他淨手。彼時在邊關戰場,即便條件惡劣,尉遲胥每晚回營帳,也會特意用花露洗手,他好似弒殺成性,卻又好像很是厭惡血腥。
蘭逾白神色赧然,看了一眼帝王,這又斂眸:「皇上,那幾人還活著,當如何處置?」
見慣殺戮的人,一旦起了殺念,眸子裡毫無人性。
不久之前,蘭逾白仿佛又見到了戰場上的那個玄衣少年。
他太熟悉尉遲胥的那副神色了。
即便與尉遲胥朝夕相處過數年,他依然害怕他。
「殺了,送去長壽宮。」尉遲胥用棉巾擦拭手上水漬,說話間,人已經踏上青石小徑,頭也沒回的離開。一邊行走,一邊隨手褪下了外袍。汪直立刻跟上,彎身拾起了帝王的玄色帝王常服。
蘭逾白在身後應下:「……是,皇上。」
將屍首送過去長壽宮啊……
這是明擺著挑釁姜太后了。
皇上,是準備向姜相一黨宣戰了吧。
如此也好。
皇上已登基一載,那些老臣仗著自己是三朝元老,試圖壓制帝王,殊不知,皇上軟硬不吃,絕非是輕易被人操控的主兒。
蘭逾白心裡很是清楚,接下來,皇上要打一場硬仗。
他是才十九,他的敵人們皆是老謀深算的重臣,內憂外患,這條路必定既阻且長吶。
蘭逾白望著帝王遠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胸膛微微起伏。
他何其有幸,陪同帝王一路走來,斬荊劈棘。
前路未知,他將勇往之。
***
長壽宮,姜太后一陣乾嘔。
幾名宮奴的屍首就擺在殿外,但血腥味還是漫入了內殿。
姜太后常年薰香,所用香料是禮佛人常用的檀香。
越是虔誠之人,越會沉迷禮佛,如此,才能妄想消除內心的罪惡,以圖一時的心安理得。
「嘔——」
姜太后乾嘔不止,指向殿外,眼神中恐懼與憤怒交織。
「抬、抬走!速速……送去焚化場!」
帝王的意思昭然若揭。
這是在明晃晃的敲打姜太后。
長壽宮的宮奴應下,一個個心驚膽戰的去處理屍首。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