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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
一隻大手猛地握住她的腳踝,那麼的用力。
周念閉著眼,唇角緩緩綻放出微笑,她知道她這是賭贏了。
身體在瞬間騰空,她落進一個溫暖寬實的懷抱里,上方落下的是男人雜亂無章的呼吸,還有他有些發顫的低啞嗓音:
「周念,你是不是瘋了?」
確定無誤是鶴遂的聲音後,周念才捨得把眼睛睜開。
落進她眼裡的是他因為驚慌而微微滾動的喉結,視線再往上,是他失去血色的薄唇,繼續往上,終於對上他的眼睛。
是熟悉無比的眼神。
深邃又深情,清冷又溫柔。
他眼裡有著蓋不住的恐慌和後怕,目光反覆在周念臉上掃,像要再三確定她的平安無事。
周念能看出,他這是真的怕了。
「鶴遂,你真的挺狠心。」周念有點委屈,眼圈紅紅的,「非要等我快要死了,才捨得出來。」
鶴遂看一眼她身後的高空,薄唇微微一顫。
他講不出一個字來。
周念的頭被他大手捧住,他將她的臉緊緊按在懷中,長指不停在她臉龐上摩挲著。
也不知道他在安撫她,還是在安撫自己。
他被嚇得出了好多冷汗,額頭上的汗珠都順著臉龐流滴到周念臉上。
周念窩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感受著他把臉埋在她的頭頂的呼吸灼熱且紊亂,他不停深深呼吸著,要竭力感受她的氣息。
隔了很久很久。
鶴遂終於平靜一些,快步抱著她回客廳里,一副要讓她遠離危險地的感覺。
他坐到沙發上,而周念還在他懷裡,正坐在他腿上。
她想要滑下去坐沙發,卻被他一隻手臂緊緊錮住,讓她動彈不得。
周念背對著他,這樣的親密讓她有些窘迫:「你幹什麼……」她推了推腰間那隻大手,「別這樣。」
「我只以為我是死了。」他啞聲開口。
周念推他的動作緩緩停下。
「死在那天也挺好。」他的嗓音從她頸間傳來,低低一聲嘆息,「縱使你對我無愛也無恨——」
臉龐突然多出一隻冷色大手,他捧著她的臉一轉,讓她與他憂傷的雙眼四目相對:「念念。」
他看著她的眼睛,薄唇虛弱地帶出淡笑:「如果我死在最愛你的時候,你是不是就能記我一輩子?」
第90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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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割腕那天,鶴遂是真的在和她做最後的告別。
他向來是個只做不說的性格,也不喜把愛掛在嘴邊,因為他覺得行動是最有力的證明,而不是語言。
正是這樣的鶴遂,會親口對她說出我愛你這樣鄭重深沉的情話。
可想而知,當時他已做好赴死的準備。
鶴遂的倔強見縫而生,滿骨都是,他當然不怕死。
鶴遂什麼都不怕。
只是他在死之前,要讓周念知道,他愛她。
「怎麼不回答我?」男人眸色暗郁,連綴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卑微,「如果我就那樣死掉,你會不會記我一輩子?」
周念覺得喉嚨堵堵的,叫她在他的目光里說不出話來。
她動了動唇,停住兩秒,才開口:「這樣的假設沒有意義。」
話音落下,就把臉轉開。
也不曉得鶴遂哪來的堅持,非要問個答案,他再次把她的臉扳過來,強迫她與她四目相對:「可是對我有意義。」
周念坐在他腿上,被他身上沉鬱的氣息浸染著,於是她的呼吸節奏與他相同。
貼在他胸膛的後背起伏也是一致。
就這樣沉默良久。
她和他仿佛要在沙發上坐至永恆,融為一體。
周念垂著長長的睫毛,藏住眼底情緒,聲音放得很輕:「鶴遂,不管你是死是活,是好是壞,我都會一直記得你。」
男人環摟她腰身的手一顫。
她看見他修長的指尖泛著蒼白,旋即把話說完:「記得曾經的你。」
周念會永遠記得17歲的鶴遂,狠厲陰沉,從骨血中恣肆地生長出瘋狂,是挺立在南水街的一道禁忌。
所有人都怕他,畏他,辱他,罵他。
他是一張虬扎混亂的網,套在網裡,連自己都看不清。
而她以身入網,窺見他有一顆最柔軟純淨的內心,發現他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他是一件易碎品,也需要被人策無遺漏的呵護。
所以她和他互相救贖,彼此需要,兩個顫抖虛弱的靈魂緊緊依偎纏繞。
他們是彼此心照不宣又難宣於口的秘密。
周念當然會永遠記得他,記得十七歲的鶴遂。
「我現在也和曾經一樣。」鶴遂抱著她,抬起一張被無助裝飾的臉,「念念,我沒有變,一點都沒有變。」
「……」
「是嗎?」周念語氣平靜,抬起頭來對上他的眼睛,「那我沒在沈拂南那裡要到的答案,我來問問你。」
男人屏息以待。
周念在他腿上轉過半個身子,連正對他,又主動湊近幾分去看他眼睛,像答案就寫在他眼睛裡似的。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那天你為什麼沒有來?」
鶴遂眸光直接凝固。
想到那晚的暴雨,周念就忍不住鼻頭一酸,再開口時已經有些哽咽:「對我許下承諾的是你而不是沈拂南,所以那時沈拂南直接沒有理我,當然,沈拂南也沒有搭理我的義務,他更不用承擔這件事上所有來自我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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