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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驚從她的眼睛裡跑出來。
「怎麼會是你?!」她無比震驚地問。
出現在門口居然是鶴遂,男人穿著一件黑色襯衣,冷白臉孔上有著深深的倦怠,他看上去風塵僕僕,像從很遙遠的地方趕來。
此刻,他正扶著一旁的牆喘息,寬肩微微坍著,胸口線條劇烈地起伏著。
男人喘著大氣,說:「……我要見她。」
「不可能。」
她想都沒想,一口拒絕,「我不會再讓你傷害七斤。」
鶴遂沒有作任何解釋,只是瞧著冉銀的黑眸里迸發出冽寒,沉沉道:「我不是在求你讓我見她,而是在通知你——我要見她,立刻就要。」
「……」
冉銀只覺得眼前男人和在精神病院時給人的感覺大不相同,他好像變了,氣質都不盡相同。
又好像沒變,他還是幾年前印象中的那條瘋狗。
冉銀一手扶門,用身體擋住唯一的入口,皮笑肉不笑地說:「要是我不接受你的通知呢?」
「你沒有不接受的資格。」
他微微低頭,薄唇帶出一絲惡劣的笑,「如果你不想蜱蟲殺夫騙保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就馬上讓我進去。」
這一瞬間,冉銀才真正地確信——
當年南水街的那條瘋狗,回來了。
更讓冉銀驚愕地是,他居然會知道周盡商的事情,他必然不是剛剛得知的,而是早就知情。
也就是說,四年前他就知道。
也就是說,四年前周念要和他逃跑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
……
在她晃神之際,男人已經撥開她擋門的手,大步流星地朝院中走去。
走著走著,他跑了起來。
夜色里,他朝她狂奔而去。
第75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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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陰寐,深重的雲層在小鎮上方浮移。
應是個要下雨的天氣,空氣里卷著蕭瑟的涼風,整個小鎮都像被人套上了一個暗色的濾鏡。
明明還是清晨,周家院子裡竟然有著薄暮將至的光景。
剛到院中,周念就隱約地感覺到頭髮在揚動,同時聽見冉銀說:「今天的天氣這麼涼,怎麼就穿個睡衣就出來了,衣服也不換。」
冉銀剛說完,自己就察覺到不對勁。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看向輪椅後方面色陰鬱的男人,他在房間裡,周念怎麼換衣服?
冉銀克制著情緒,說:「我上樓去給你拿外套。」
周念不語。
有一根頭髮被風吹進眼睛裡,周念感受到眼裡的異物感。
耳朵旁邊伸來一隻冷白色的大手,想要幫她把頭髮拂開,對此她沒有察覺,並先他一步,抬手將眼睛裡的那根頭髮撥開。
鶴遂的手懸停在她的耳邊。
她的手則緩緩往前伸去,停在正前方的虛空里。
風還在吹。
周念在儘可能地去感受她現在根本感受不到的風,她知道此時一定在吹風,因為她的髮絲在不停揚動。
只是可惜她感受不到冷熱,也感受不到此時此刻的風。
她的唇角是苦澀笑容。
身後的男人感受著涼風從指縫間穿過,黑眸微微一眯,看著周念伸出去的那隻手敏銳地察覺到什麼,低低開口:「念念,你……」
他頓了一下,嗓音更加沉下去:「你感受不到風?」
感受不到的又何止是風。
周念神色未動,唇角苦澀的笑也沒有消失,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回應。
沉默的當口,冉銀已經拿著外套和薄毯從堂屋走出來,陰陽怪氣地說:「沒有觸覺的人,哪裡還感受得到風?」
她來到男人身旁,眼神裡帶著敵意,又說:「連最基本的冷熱都感受不到,該加衣服還是脫衣服都沒辦法分清,這樣的情況下感不感受得到風還重要嗎?」
「……」
鶴遂眸底流轉的微光漸漸凝滯,疊作一帶動盪的冰川。
那隻停留在周念耳邊的手漸漸垂落在身側,感受得到風的指尖微微一顫,與他眸底的動盪格外相襯。
「其實還不夠徹底。」一直安靜著的周念突然開口,聲音虛弱縹緲,「失去的只是身體觸覺,還沒讓我失去心裡觸覺。」
她在想,如果能失去心裡觸覺該有多好。
那她就不會感受到痛,悲傷,絕望,和無盡的深淵,她可以完全陷進一種絕對麻木不仁的狀態。
真的,有時候能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已經是一種幸福。
鶴遂到來周念的輪椅前,緩緩蹲下,仰著臉去看他。
暗色天氣里,他眼圈的紅是那麼明顯,原本一雙凌厲至極的眼變得破碎感滿滿。
他竭力控制著情緒,眼淚沒有流出來,卻打濕了上下睫毛,這讓他的眼像迷失在雨霧中,朦朧里飄著深濃情緒,薄唇有些艱難地開合著:
「念念,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說著,他伸手想要去握她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
兩人的手指剛剛碰上,周念就迅速地蜷起手指,把手縮了回去。
周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睫毛微微一顫,語氣平靜地說:「鶴先生,你完全沒必要把氣氛搞得這麼悲情,我既不怪你也不恨你,你就不要再為難我了。」
鶴先生。
極度陌生疏離的三個字,就像是三根針一樣扎進鶴遂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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