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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失去耐心,沖她揮手,「走走走!」
周念沒走,固執地留在原地等著,舉著藥水瓶的手臂發酸得厲害。
過了好一會兒,那扇門從裡面被人打開。
鶴遂走了出來。
周念等他從面前經過,與此同時,助理趕緊跑到她身前站著,用背擋著她,像是生怕她會有什麼危險動作。
他越來越近時,天窗里湧進來一陣風。
將他身上的味道吹給周念。
一種質地清冷的男香。
雪松混淡茶的香氣很淡,卻散著悠遠,有曠野襲來的侵略感。
他的身上也不再是十七歲少年時期的淡淡皂香。
鶴遂來到面前。
周念把頭從助理肩膀處探出去,蒼白乾裂的唇緩緩張開,發出嘶啞虛弱的顫音:「鶴遂,我……」
他根本就不看她,一步都沒停,長腿越過她時帶起的那一點微風,都是那麼的冷漠無情。
周念認命般閉上了嘴。
四年太久了,他變成了她完全不認識的樣子,也變成了徹底不在意她的模樣。
不管周念願不願意接受,這都是事實。
而她卻什麼都做不了,無能為力,只能去接受這種事實。
他消失在視線里。
風又吹進來了,這一次,是帶走空氣中他殘留的一點氣息。
第58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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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西沉,遠處高樓被渡上一層淺淡橘光。
周念站在病房門口的窗前發呆,如果在花楹鎮,這麼眺望遠處, 是能看見連綿不絕青山的。
她無端想到四年前鎮外那座被燒光的荒山。
如今這麼長時間過去, 業已綠意葳蕤, 草木新盛。
連一座荒蕪的山都能重新活過來。
她卻還在原地被困在一個無邊牢籠裡面。
那天本意不想給護士添麻煩的她,還是添了麻煩。
輸液管里回血厲害, 等她注意到時,手背上已經腫得相當厲害,高高的像座小山丘。
在換留置針時,周念不停地道歉:「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護士小姐姐很溫柔,說:「沒關係的。我看你長得好漂亮啊, 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哦。」
周念咳嗽後虛弱地笑著說:「好,謝謝你。」
護士離開不久, 病房門重新被推開。
冉銀拿著一盒醫院的盒飯走進來, 她只買了一份給自己, 周念需要管飼,用不著吃飯。
把門關上,冉銀便按著太陽穴吐槽:「現在的小姑娘也太瘋狂了, 追星真是狂熱得不像話,走哪都能聽到嘰嘰喳喳的議論。」
周念靜靜聽著。
不用想也知道, 一定是鶴遂來過一趟的消息在醫院裡傳開了。冉銀在食堂去買飯的時候, 一定是聽到人議論這件事。
不過議論的一定是醫護或者患者家屬, 病人是不大可能的。
這裡一棟樓全住的精神病患者。
周念也不例外。
冉銀去到小桌前坐下, 把飯放下,語氣很不屑地說道:「也不知道那種人有什麼好喜歡的, 倒退回去四年,他都只是個人人喊打的小混混。哪曉得踩了什麼狗屎,撞了大運演了電影。」
「……」
縱使有無數人喜歡著鶴遂,想要靠近他,冉銀都絕對不會是其中一個。
不管鶴遂變得如何光芒萬丈,在冉銀心裡,他始終是那個把她女兒毀了的混蛋,僅此而已。
冉銀每次談論起鶴遂,不論是過去的他還是現在的他,她的言語間總是充斥著不屑、貶低、嘲諷、陰陽怪氣。
周念翻了個身,側躺在病床上。她用背對著冉銀,說:「你吃完飯就走。」
空氣里靜了一秒,冉銀聲音響起:「我走哪?」
周念目光有些空洞:「隨便去哪,賓館酒店多的是,不用在這裡陪著我。」
冉銀說:「何必花那多餘的錢。」
周念輕輕笑了一下,笑意深長,說:「你不是很有錢嗎。」
冉銀沉默了。
彼此都很心知肚明,周念說的有錢是什麼意思。
一千六百萬的巨款。
那可不是有錢嗎?
「那些錢不要用在我身上,但至於你用不用,那不關我的事,我也不關心。」周念連續說完幾句話,就累得開始喘氣。
這是她和冉銀之間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她不會花一分賠償金,不論是吃穿用度還是學費,亦或是看病的錢,她都不會花。
至今為止,她用的都是以前畫畫得獎的獎金,還有賣畫作所得。
總之不會用靠詐騙得來的死亡賠償金。
冉銀打開盒飯,平靜地說:「七斤,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之前的積蓄總有花完的那一天,花完了怎麼辦?那就不生活了?還是說不給你看病了?」
「不看了。」
周念疲倦地閉上眼睛,「真到那一天,讓我去死就好了。」
對她來說,死亡不是一件什麼可怕的事情。
是解脫。
是新生。
是逃亡到理想國度的唯一火車票。
約半小時後,吃完盒飯的冉銀還不願意離開,說要等她今天的液體輸完以後再走,怕她睡著留意不到。
周念很堅持,說:「我自己會注意。」
她只想一個人待著。
無奈之下,冉銀只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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