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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強國把筆記本遞給段武。
「聽你媽媽說你醒了,我們就過來了解一下昨天晚上的情況。」盧強國微眯著左眼,神色輕鬆,「我倆也算是常見面的老熟人了,別有壓力,老實說就行。」
「……」
周念很少見到有人對鶴遂態度這麼好,她不由得暗暗打量起盧強國。盧強國身上沒有任何迫人的氣場,笑容也很親切,是老百姓最喜歡的那一類警察,看著特別親民。
而且他還願意和鶴遂開玩笑,說明他沒戴有色眼鏡看鶴遂。
盧強國瞥一眼段武翻開本子,已經做好記錄的準備,便對鶴遂說:「小子,你說說吧?」
鶴遂神色平淡,但臉上的陰鬱依舊深濃。他沉默了下,淡淡道:「沒什麼可說的。」
盧強國嘖一聲:「沒什麼說的也要說,你得配合我的工作呀。」
鶴遂抬手放在額頭上,閉上眼睛漫不經心地說:「肖護帶人在家門口堵我,又打不過我,就捅了我一刀。」
相當言簡意賅的描述。
盧強國問:「肖護帶了幾個人?」
鶴遂:「記不清。」
「大概多少個?」
「七八個。」
「七八個都打不過你,所以捅了你?」
「也不算打不過,他們當時已經把我摁住了。」鶴遂語調無起伏,「主要還是肖護被我激怒了。」
盧強國:「怎麼被你激怒了?」
鶴遂:「我咬了他。」
盧強國:「咬的哪裡。」
鶴遂:「臉。」
聽到這裡,還在整理心跳和呼吸的周念突然頓住,表情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盧強國還在詢問:「咬得嚴重?」
「……」鶴遂有一瞬的沉默,他緩緩睜眼,黑眸陰鬱至極,他看著盧強國,一字一句地反問,「把他臉上的肉咬下一塊,算不算嚴重?」
話音落下,滿室寂靜。
周念也一下想起來,昨晚撞見肖護從巷子裡衝出來的場景。肖護當時用手捂著半邊臉,指縫裡流出很多血。
盧強國從警多年,辦過不少案子,經驗老道,但當他聽見床上這個才十七歲的少年說出來的話後,還是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寒意。他沉默了會,才又問:「然後呢。」
鶴遂淡淡道:「然後他給了我一刀,帶著人跑了。」
這時候,在旁邊的宋敏桃坐不住了,插話進來:「盧警官,我兒子算是正當防衛,他們那麼多人打他一個,他也是沒辦法才咬人的。」
盧強國抬手示意,安撫道:「別著急,讓我問清楚。」
宋敏桃點點頭。
盧強國又問鶴遂:「在肖護掏刀子前,他們手上有沒有東西?」
鶴遂回想了下:「有。」
「拿的什麼。」
「石塊和鋼管。」
這和醫生告訴盧強國的一樣,鶴遂頭上的傷口是被硬物砸出來的。
盧強國點點頭,又問:「當時打架的時候,你的手上有沒有拿東西?」
鶴遂說:「我也拿了。」
「哦,你也拿了。」盧強國看著他,「你拿的什麼。」
「……」
不知為何,這時候鶴遂漫不經心地掃了周念一眼,發現她正在低著頭,也沒看自己。他告訴盧強國:「一卷保鮮膜。」
「……」盧強國一下樂了,「這又不算什麼傷人的器械。」
鶴遂沒再說話。
盧強國最後再進行確認:「是他們先用石塊和鋼管等物對你進行毆打,你用保鮮膜進行抵抗,然後你咬了肖護,肖護就拿出刀子捅傷了你是吧。」
「嗯。」
盧強國回頭看向宋敏桃:「這種情況的話,鶴遂是屬於正當防衛的範疇。不過我也不敢打包票,刑事案件還是要看法院怎麼判。」
宋敏桃鬆一口氣:「好,我知道了。」
問完鶴遂,盧強國轉了個面,朝向周念:「小姑娘,到你了。」
周念立馬抬起頭來。
盧強國:「你叫什麼名字。」
周念乖乖地回答:「周念。」
正在記錄的段武問:「哪個念。」
周念:「念念不忘的念。」
段武沙沙地寫著。
盧強國詢問周念昨晚她看見的情況,周念如實告知,她經過小巷,看見肖護捂著臉跑出來,身上還有血,她覺得情況不對勁,就進巷子裡查看,然後就看見中刀倒在地上的鶴遂。
「差不多了解了。」盧強國說,「到時候法院會通知你出庭作證,這是不可以拒絕的,通知你以後要去哈。」
「知道了。」周念輕聲說。
問詢結束。
盧強國從鐵凳上站起來,眼皮又抽動了兩下。他看見周念腳邊的畫具箱,又想到周念的名字,恍然般噢了一聲:「你是咱鎮上那個畫畫天才。」
每次被人夸天才,周念都覺得十分過譽,她不過是比別人多花了點時間在畫畫上面而已。
她不知道怎麼應付這種誇獎,只能有禮貌地微笑。
盧強國突然回頭,看向病床上的鶴遂:「你小子可以啊,居然認識這麼優秀的小姑娘。」
鶴遂神色冷淡,沒給反應。
倒是周念,又忍不住覺得臉上在發熱。為什麼被調侃的是鶴遂,覺得不好意思的卻是她。
段武合上本子,盧強國:「師傅我們現在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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