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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明他們並非是謝家的孩子,至少有一人不是,他一直關注著那枚胎記,卻忘了胎記可以作假。
「嬤嬤不解釋一下麼?」
謝鶩行視線凌厲如刃,蘭嬤嬤從他眼裡看到了屬於月夷人骨子裡的那股血性,眼眶一熱,知道自己再也瞞不住,顫聲道:「掌印可否讓老奴看一眼,胎記。」
謝鶩行皺眉,對上蘭嬤嬤滄桑噙淚的雙眼,須臾,才解了上衣。
蘭嬤嬤眸光顫抖著看向他身後,看到那枚胎記,她一把捂住嘴,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
她撲通跪地,朝著謝鶩行低伏下身叩拜,「老奴叩見殿下。」
謝鶩行低眸看著跪在身前的蘭嬤嬤,輕壓住唇角,果然。
他讓蘭嬤嬤起來,把事情說清楚。
蘭嬤嬤執意不肯起來,一字一句如泣血般說著那段被掩埋了整整十八年的過往——
「當年娘娘得知自己懷的是宣仁帝的孩子,即喜也悲,喜她為宣仁帝留下了最後的血脈,悲的是,她知道蕭臨不會留你,所以她找來信得過的太醫,一直服藥壓著生產的日期,試圖讓你晚些出生,可實在壓不住啊。」
蘭嬤嬤只要回想起那個夜裡,娘娘如何獨自在照月樓忍著劇痛產下孩子,眼淚就止不住的洶湧落下。
「若生得是女兒,娘娘還能謊稱早產搏蕭臨一個不深究,可偏偏是男孩,她不敢賭蕭臨會不會留下你,只能想方設法讓傅太醫抱著你去跪求了謝將軍,那時謝將軍知道蕭臨已經對謝家起了殺心,留下你就是自尋禍端,卻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相助,原本的計劃也是像老奴方才所說,等到臨產日,尋個死嬰進宮,再尋時機將你送走。」
「然而,還沒有等到那天,蕭臨就準備對謝家動手。」蘭嬤嬤仿佛回想起了什麼不敢回首的事,重重閉上眼,良久才平復下來繼續說:「其實在蕭臨準備滅了謝家前,謝將軍就已經得到風聲,他不肯做懦弱的逃兵,而且一旦他逃了,娘娘就難逃一劫,於是,謝將軍決定用整個謝家來掩護你出逃。」
謝鶩行握在扶手上的五指猛地扣緊,之前蘭嬤嬤就說了,來不及找死嬰,所以整個謝家,包括他的公主。
「當天謝夫人進宮,其實是來了照月樓,她說,她說。」蘭嬤嬤重重閉眼,喉嚨用力哽咽,「她說,來不及尋找死嬰,她肚子裡的就是死嬰。」
「謝夫人是吃了催產的藥,強行生下的孩子,帕子都咬爛了幾條,被褥上都是汗和血,她硬是一聲不吭。」蘭嬤嬤說著掩面痛泣,再也說不下去。
她永遠忘不了謝夫人將公主交給娘娘時,眼裡的不舍,悲痛和決絕。
更忘不了謝家滿門的錚錚鐵骨和忠心。
第083章
月沉如水, 自窗欞鋪進來的月光斑駁照在屋內,隱約照出床榻縮坐著的小小身影。
霧玥抱著膝,將半張臉埋在臂膀中, 露出的雙眸空洞渙散,手裡那張命書早已經被揉皺成一團。
她不是母妃的孩子, 她怎麼會不是母妃的孩子,霧玥緩慢眨動眼睫, 不知所措的無助從眼裡流露出來, 仿佛一隻忽然迷失在夜色中的小動物。
原來她是謝家的孩子, 不僅如此,她還和謝鶩行是兄妹, 親兄妹。
原來當初謝鶩行說要找的小妹, 就是她。
霧玥眼帘倉皇一顫,眼裡寫滿了荒唐。
她死死握緊雙手,被揉皺的紙張硬角硌在掌心, 尖銳的細痛提醒著她, 一切都不是夢。
霧玥只覺得心臟, 渾身的血液都在一寸寸的透涼, 難以接受的小幅度搖頭,又慌忙將手裡的紙張展開。
上頭的字已經揉的不能辨別, 但她記得十分清楚,尋得天命相合之人,乃為良緣。
霧玥一陣陣眩暈,可天命相合之人,是她的親哥哥。
霧玥急得直落淚, 果然不能做欺瞞菩薩的事,是會有懲罰的, 如今她該怎麼辦。
霧玥胡亂擦著眼淚,忽然聽到外間門被推開的輕微聲響,顫哭著的身子受驚一僵。
她逃也似的把自己藏進被褥里,咬著指節不讓自己哭出聲,不管來的是誰她都無法面對,也不敢面對。
沉緩的腳步聲停在床前,霧玥幾乎是立刻就知道,來得人是謝鶩行,她眼睛更酸的得厲害,又澀又發疼。
謝鶩行就這麼無聲在床邊站了許久,身形被浸沒在黑暗裡,看似靜默沉寂,黑眸里卻翻攪著滔天的巨浪,視線如網緊緊卷裹著床上那道嬌小的身影。
原來是謝家用全族保下了他,母親神志不清時念著要尋找女兒,這是她懷胎十月的血肉,卻要她忍痛割捨去,她怎麼能不瘋。
而小公主替他承擔了災禍,但凡有差池不慎,她都活不到今日。
謝鶩行緊握的雙手上經絡浮現,千萬種的跌宕情緒,最後都化成了徹骨的心疼與不舍,從心口細細密密的纏縛至五臟六腑。
感覺到身後的床褥下沉,霧玥緊閉的眼帘抖了抖,心裡泛著苦澀,已經是這樣,他們將來要怎麼相處,怎麼面對彼此。
隔著被褥環到腰上的手臂讓霧玥一驚。
謝鶩行無比小心,一寸寸的將她抱緊,熟悉的溫度和懷抱,讓霧玥險些捱不住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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