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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子怒不可遏,臉漲成豬肝色,「你敢毀了它,我就自盡於此,看你回去如何向皇上交代。」
謝鶩行像是聽進去了,把腳收回。
還不等玄清子松出口氣,衣領忽然被一把揪起,整個人被拎著腳下懸空,身體已經半懸在了懸崖外。
他雙眸驚懼瞪出,渾身冷汗直流,山崖處捲起的風颳在他臉上,將血色全都颳了個乾淨。
「少了你一個玄清子,我再去尋一個便是,玄方子,玄玉子……」謝鶩行看著他,偏頭咧笑,「你不會真以為能威脅到我?」
一旁的小道童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看著命懸一線的師父,衝上去想要救人,卻被暗處躍出的西廠番子一把控制住。
押著推到了謝鶩行面前,「千戶。」
道童滿眼驚恐身體打著哆嗦,對上謝鶩行睇來的目光,登時一個激靈。
「來,你告訴我,你師父若是剃了須,稍微變了模樣,是不是也請有可原?」謝鶩行問得認真,如畫的眉眼被山間的霧氤氳的淡漠寡涼。
他是真的會殺了玄清子,找人取而代之。
這個認知讓原本有恃無恐的玄清子徹底慌了神,謝鶩行嗤笑著將人拽回來,用皙白的玉指輕撫平他被攥皺的衣領,「依我看,老先生現在就隨我下山如何?」
玄清子氣喘如牛,反駁的話已經不敢再說。
謝鶩行又吩咐,「將這株欞魄連同其一仗範圍內的泥都挖出來。」
「你要幹什麼?」玄清子急了。
「老先生稍安勿躁,我會幫你好好養著這欞魄,也算對方才的冒犯賠禮。」
分明是威脅!玄清子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這閹黨,活該斷子絕孫!」
謝鶩行蹙了蹙眉,「帶走。」
*
三月初一,春闈殿試,一清早端門外的長街上就已經圍滿了等著看御街誇官的百姓,後擁前遮,喧鬧鼎沸。
直到看到一行西廠的番子過來,百姓才自動讓出道路。
吳勇拉著韁繩騎馬來到馬車外,低聲問:「大人,我們是先回西廠還是。」
清淺簡短的兩個字從馬車內傳出,「進宮。」
謝鶩行這一趟去蒼覺山,哪怕路上一分不耽擱,也花去了半月功夫,自那日在湖邊差點失控,他已經整整半個月沒有見到小公主了。
原本平靜地呼吸有一瞬的紛亂,擱在扶手上的小臂繃緊,而後又緩緩鬆開,薄抿的唇角及不可見的扯了扯,方才被壓抑的思念竟又險些脫困。
行過端門,謝鶩行便下了馬車往宮中走去,他緩步走在御道的一側的朝房下,一抹微揚的裙擺印入瞳眸。
謝鶩行輕抬視線,波瀾不興的深眸微動,目光幾乎在頃刻間,糾緊了角樓上那道憑欄倚立的身影。
小公主怎麼會在此處。
纖柔的眉眼生盼,閃著細銀的裙裾被風吹散,似是在翹首盼著什麼。
謝鶩行沉寂的思緒不受控制的復甦盪動。
然而很快,他那些卑微的期冀都落了空。
禁軍高舉旗牌鳴鑼開道,儀仗隊從金鑾殿外的月台上走出,禮部吏部官員手奉聖召,走在儀仗正中央的,是一身緋袍,春風得意,風光無兩的新科狀元郎。
角樓上賀蘭婠興奮的扯了扯霧玥的手,「出來了,快看。」
底下烏泱泱的都是人,霧玥用手撐著欄杆,把身子探出許多才看到了最中央的狀元郎,禮官牽來系大紅色綢緞花的金鞍紅棕高馬。
風度翩翩的狀元郎騎在馬上,耀眼的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抓了過去,無人不感嘆狀元郎一表人才,龍章鳳姿。
「你可聽到念的名字了?」
賀蘭婠剛問完,就聽吏部官員唱道:「陸步儼,殿試一甲第一名。」
聽到禮官唱出新科狀元的名字,不說賀蘭婠,就連霧玥都瞪大了眼睛,竟然真的是她那日押綢花押中的考生,陸步儼。
眼前的御街誇官有多光鮮,就襯的謝鶩行是又多麼的陰暗不堪,他就好比是爛泥里掙扎的人,也敢肖想皎潔的月。
小公主此刻望著旁人的目光有多漂亮,他眼底的冷冽就有多濃。
在一片耀目的艷陽之下,霧玥注意到立在昏暗陰僻處的熟悉身影。亮光被屋檐遮擋的就斷在他腳邊,一切都熱鬧仿佛都與他無關,周身只有驅不散的孤寂。
霧玥眸光卻是一亮,謝鶩行回來了!
那日分別後她才知道謝鶩行要離京去蒼覺山的事。
她立刻就後悔了,自己為什麼不與他說幾句話,這些日子她其實一直惦記著他,希望他能順利把事情辦好。
這會兒見人終於回來了,霧玥也顧不得生氣,然而笑意還沒掛到唇邊,謝鶩行就已經低下目光,邁步離開。
霧玥眼中流露出迷惘,他明明也看到她了才對。
她抿住唇瓣,盯著謝鶩行的背影,把粉腮氣呼呼的鼓起,不和好就不和好。
賀蘭婠還在她耳邊喋喋誇讚著陸步儼,霧玥已經沒有了心思去聽。
*
謝鶩行將玄清子帶去面見了元武帝,才回到西廠。
仲九等在內堂,看到謝鶩行進來,迎上前道:「大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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