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
懷著數月的滿心期待,他和皇后的長子平安降生,胎毛濃密,皮膚通紅,眼睛還閉著,那小的可憐的手指已經知道父皇在哪裡了。
年輕的他當即激動地為長子取了小名壽哥兒,不求長子日後能文能武,只想長子他長壽安康。
這是一個父親對自己的孩子最樸素的期待。
「父皇,如今王妃有孕,兒臣即將身為人父,開心之餘卻也想到了四弟。四弟的年歲比我和大哥小上許多,可能在家事上處置還不嫻熟。四弟小時候性子就急躁一些,父皇您也是知道的。」賢妃在向景王妃傳授懷孕的經驗,這邊景王也沒有閒著,他試探著朝平帝提起了睿王。
平帝還在想著年幼時的長子喜歡坐在他的膝頭上,眼睛中不由自主流露出一股溫情。
景王看在眼中,卻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說起睿王更為起勁兒,「不瞞父皇,昨日兒臣才和四弟喝過一次酒,四弟酒後痛哭,說他對不起父皇的期待,兒臣聽在耳中也頗為心酸。」
「兄弟如同手足,即便過往略有不睦,但眼睜睜看著四弟如此痛苦頹廢,什麼都不做,兒臣實難心安。贛地偏遠,父皇,您萬萬三思啊。」
說到這裡,景王臉上閃過幾分不忍,拱手為睿王陳情,做足了兄長友愛的姿態。
此時,賢妃和景王妃交談的聲音已經停了,獨留景王一人在說話。
賢妃半垂著頭,盯著手中精緻的勺子,唇角微微抿著。像是在無奈兒子過於寬仁大量,也像是有話難以啟齒,只等著平帝的反應。
但等了許久,平帝一直沒有開口,賢妃抬起頭,看到兒子使來的眼色,終於開口說道,「睿王到底年輕了一些,不過太子殿下身為……」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平帝忽然凝眸,抬了一下手。
掌印太監王英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腳步略微急促地走到平帝的面前,附耳輕聲說了一句話。
下一刻,賢妃和景王、景王妃就看到平帝驟然起身,大踏步地往殿外走去,王英跟在他的身後,從頭到尾兩人沒有看向他們一眼。
人影消失的一瞬間,賢妃的臉色難看極了,景王也呼吸不穩,而景王妃則是用手摸著自己的小腹,急忙低下了頭。
「王大監突然前來,定是前朝出了大事吧。」景王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同自己的母妃說道。
***
平帝回到乾清宮,親自召見了一個東廠的百戶並一個說話都微微顫抖的小太監。
「一五一十地將你們看到的聽到的全部說給皇爺聽,每一個細節都不要省略。」王英的目光凌厲,掃過戴百戶和小太監如同雷霆壓身。
「三四歲的年紀……丹鳳眼,皮膚白嫩,身長約莫到人的大腿……穿著學堂小童的衣服,頭上梳著兩個小包包…」
「和柱國公的孫子從同一個學堂出來,乖乖地被裴少將軍抱著,坐進了馬車。」
「在柱國公府待了大半個時辰,又被裴少將軍抱著遞給一個太監。有護衛跟著,行事十分謹慎……」
「學堂在南城,一個不起眼的巷子裡面,周圍住的全是平民百姓。夫子是一個三十歲的舉人,姓胡,為人啟蒙。」
……
戴百戶和小太監被揮退,平帝一個人一言不發地坐在龍椅上,好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
王英伴在他的身旁,也一句話都不說。
「你說,那孩子也長著一雙丹鳳眼,皮膚也雪白,會不會和壽哥兒年幼時生得一樣?」許久,平帝從龍椅上起身,語氣複雜地說了一句話。
王英依舊未開口。
平帝便向殿外走去,越走越快,眉眼間浮上幾分怒火,「他怎麼忍心?讓朕的孫兒無名無分生活在宮外。」
王英跟在他身後,用眼神示意宮人將御輦抬了過來。
而平帝坐在御輦上直奔清寧宮,一路上夜風微涼,可到了清寧宮下了御輦,他心中的怒意也燒的更盛。
他一手帶大的長子瞞著他孫兒的存在竟然瞞了三四年!反了天了!
莊徽抬腳從清寧宮的東配殿出來,剛進正殿的殿門,迎面便被一本書砸了過來,他皺著眉頭五指張開抓住,看了一眼,書名是孝經。
「逆子,你可有話和朕說?」平帝滿臉皆是怒意。
他居然還敢躲?為人子的孝道他是一個字都沒學到!
「兒臣不孝,父皇說過很多次了。」莊徽撩了撩眼皮,沒有被平帝臉上的怒火嚇住。
「父皇深夜前來,究竟所為何事?兒臣正準備就寢。」相反,他的態度冷淡,可以說頗為不耐煩。
平帝氣極反笑,正要開口說出他孫兒的存在訓斥這不孝的逆子,突然間又想到柱國公和淑妃,話頭拐了一個彎兒,「禮部送來的選秀單子看了嗎?朕為了你這個逆子操碎了心,你呢?可問過一次?」
莊徽淡淡看了他一眼,反問,「父皇深夜前來就是為了問兒臣這個?」
平帝冷冷看著他,不說話。
「父皇既然覺得操碎了心,明日可以和禮部說選秀停掉,這樣心思就不必費了。」莊徽將那本孝經放在桌上,雲淡風輕地說道。
「逆子!你是在耍為父不成?」他的話一出口,平帝就氣炸了,胸膛不停地起伏,頜下的鬍鬚都在晃動。
王英見此,連忙遞過去一杯溫茶,讓他息怒,同時眼神也在暗示莊徽,勿要再惹怒皇爺。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