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以清茶代酒
他居然不嫌自己的口水。
太難以置信了，是因為她對他太不了解，還是他改了自己的習慣。
凌漠看到她眼底的疑惑和驚訝，不露聲色地把吸引她全部注意力的手垂到桌布下，「不想知道我今天找你是為了什麼事嗎？」
凌漠就是凌漠，不管中間發生多少曲折，打岔，始終不會忘記主題。
和他相比，葉晨就要差勁許多，和他短短的相處，她不僅忘了和他一起吃晚餐要弄清的是什麼，差點連前天的兩個巴掌，今天報紙上的抹黑都給忘了。
她暗暗用力咬了下嘴唇，等凌漠晚歸的那段時間，她基本是靠看小說打發時間，看過的小說，雖然不多，卻也不算少。
為什麼別人的小說里，女主一旦發現丈夫有婚外情，都能及時抽身，找到另外的幸福，為什麼，她卻感覺自己做不到！
看她死死咬著嘴唇，不說話，凌漠接著說道：「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明明價值早超過千萬的別墅，你開價不過三百萬，至今卻無人問津？」
他話一落，葉晨馬上放開牙齒，眯著眼，冷冷看向他，「是你在背後搞的鬼！」
凌漠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難得在葉晨面前笑出聲，「你覺得我有這個必要嗎？」
冷靜下來，葉晨也覺得自己剛才太小人之心了，以凌漠的性情來看，這麼點錢的別墅，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睛。
「那是為什麼？」她深深吐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不再動不動就衝動。
「我先問你個問題。」
「你說。」
「一棟房子如果一直是以高價立在人的心目中，卻在某一天價格大跳水，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凌漠端起茶杯輕輕呷了口，那姿勢優雅的仿佛是古代穿越而來的貴族。
「這能有什麼原因的，房子的主人資金緊張，急需用錢唄。」葉晨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
凌漠放下茶杯，「還有沒有其他的可能？」
葉晨低著頭沉思片刻，「沒了。」
「真是個笨女人，大多數人不會想到房子賤賣是因為主人缺錢，而是房子不祥，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那個房子極有可能是凶宅，試問有這樣先入為主的念頭，又你有這麼著急著出手在後，就算有人心動了，也不得不好好思量一下。」
聽他這麼一分析，葉晨暗暗懊惱了下，她光顧著要吧房子早點賣出去，怎麼沒想到這些呢。
說話間，菜已經陸陸續續的上了，很清淡，正和葉晨的胃口。
葉晨收回目光，沒再看男人，拿起筷子夾起一朵清炒西蘭花，送到嘴裡。
「今天報紙上的事，如果我並不……」她嘴裡的菜正嚼到一半，沉默片刻的男人又開始說話，仔細看去眉眼間似乎渲染著很多複雜的情緒。
想到報紙上那則報導，葉晨心裡驀然一沉，嘴裡本來覺得清脆無比的菜，也頓時變成了苦味，她把沒咀嚼碎的西蘭花囫圇吐下，以非常快的語速打斷他，「你不要說了，我都看到了。」
「呵呵……」西蘭花營養雖然比一般蔬菜好，到底也有自己的缺點，粗大的纖維卡在喉嚨里，刺的生疼，連帶著眼眶跟著發酸。
終於，這一次，輪到她笑出聲了，「凌漠，被你這麼一提醒，我才想起來，你還要回家陪新……哦，不，我說錯了，是舊女朋友，我已經惡名昭著，真的不能再增加什麼莫須有的罪名了。」
她放下筷子，端起水杯，從凳子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似乎被震在原地的男人，「凌先生，我以茶代酒，謝謝你對我的提點，另外，也謝謝你的提醒，讓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說著，不等男人有任何反應，仰起頭，把杯子裡的水一口飲進，隨即打開包，從裡面拿出一個文件夾，打開把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這是別墅的房產證，我把它還給你，我葉晨雖然沒骨氣了三年，但是，那是我心甘情願的三年，這套別墅雖然貴，卻也抵不過我的名聲重要！」
話音落下，她沒再做任何停留，拿過包轉身朝門外跑去。
一路過去，身後寂靜一片，再也聽不到任何腳步聲，跑出去不知道多遠，她感覺渾身無力，不顧陳舊牆面上的青黴，整個人仿佛虛脫了一樣，後背緊緊貼在牆壁上，任由自己慢慢朝下滑去。
最後，她仿佛是一隻即將要被抓出去做實驗的小白鼠，雙手抱著頭，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這樣的夜，註定太冷清，也註定太寂寞，葉晨沒告訴過任何人，她最喜歡的是夜晚，安靜沉寂，濃稠如墨汁般的夜，能讓她獨自舔舐傷口。
「哈哈……」忽然一陣猥瑣的笑從不遠處傳來，葉晨心裡一驚，抬頭看去，借著月亮的淡光，她看到不遠處有個醉漢正朝她走來。
入鼻的不再是熟悉好聞的氣息，而是令人作嘔的酸腐味。
葉晨來不及多想什麼站起來，拔腿就朝大路跑去。
「小娘們，跑這麼快幹嘛，今夜就讓本大爺好好親親你。」醉漢長的很魁梧，一步基本抵得上葉晨的三步。
心裡慌，腳下一滑，她摔倒了。
手心傳來刺痛，她已經不顧上，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如果不站起來跑到大路找人求助，明天的報紙想必會更熱鬧，標題估計會變成「副市長千金不甘寂寞，深夜放蕩街頭」。
雙手支撐在布滿小石子的路面上，她不管掌心裡傳來的刺痛有多痛，努力讓自己站起來，才站起來，披在肩上的長髮被人從後用力扯住，「臭婊子，還真是給臉不要臉，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