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原無欲無求
聲音溫潤中透著清冽，順著風飄入女孩耳中。
腳步停下，緩緩回頭。
眼睫輕顫。
施煙自覺優秀的男人她見過不少，其中不乏長相俊美氣質出眾的，卻沒有一個人讓她看到第一眼就有心跳漏半拍的感覺。
男人的容貌無疑是得天獨厚的，瞧著二十五歲上下的模樣，著白襯衫坐在輪椅上，面容白皙透著點病態，氣質矜貴又溫潤內斂。
她看過很多書，尤偏愛古文學，關於書中說的「公子世無雙」，她一直不太能領會，或者說，她一直不太懂那是怎樣一種氣質。此時此刻，她好像突然懂了。
卻不知道她這一回眸，讓坐在輪椅上的人拿著書的手不由得輕輕收緊了幾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用來形容她尤為貼切。
「你的書掉了。」他再次啟唇。
嗓音如醇酒般醇厚，又如山間清泉般清冽。
順著風聲浸潤入耳，施煙覺心跳又好似漏了半拍。
她一貫處事淡然，極少有東西能挑起她的情緒，今天卻一再反常。
目光落在他拿著的書本上。
他十指修長皮膚白皙骨節分明，拇指上戴著一個白玉扳指，扳指透著古樸的氣息，襯得他那隻手更加賞心悅目。
她不是粗心的性子，丟三落四從未在她身上出現過，她做事都是有條有理的，這還是她第一次掉東西，掉的還是她最喜愛的書本，關鍵是書掉了她竟都沒有發現！
如果她手裡是抱著一堆書，掉了一本沒有發現還情有可原，可她今天出門就帶了兩本書。
沒發現書掉就算了，對方是坐著輪椅而來，輪椅滾動的聲音她竟也沒有聽到。
是風吹拂周遭草木發出的聲響太大掩蓋了其他聲音？還是她心中想著別的事一不小心走了神？
或許都有。
而原因，好像並沒有那麼重要。
舉步走過去，接過對方手裡的書。
「謝謝。」
陽光透過枝丫稀稀疏疏灑在兩人身上，一人站著一人坐著，一人遞書一人接書的動作，竟有種說不出的意境美。也不知是因周遭景色太美，還是因兩人容貌氣質都太過出眾而有的這種美。
又或許都有。
施煙將書接過來抱在懷裡。
照理說道了謝她就該離開，施煙的腳步都準備挪動了，卻又被她收了回來，看向輪椅上的男人。
驟然撞入他好看的雙眸中。
「你……」頓了一下，施煙說：「先生是一個人出門？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他獨自坐著輪椅出現在這裡，這是個好藉口。實則她原本是想問他該怎麼稱呼的，話到嘴邊覺得不太妥就收了回去。
男人端著眸子看她幾秒，出聲問：「會不會太麻煩你？」
聲音溫和，氣質溫潤。
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施煙嫣然淺笑：「不會，我也沒什麼事。」
她剛才是接到小趙的電話，讓她回去吃午飯。因為今晚是姜家的家宴，每到這個日子，老太太都習慣盯著廚房做菜，今天的午飯老太太說了讓她和姜蕊自行解決，不必等她一起。
姜蕊和姜晟一起吃了，小趙就把她的午飯端到她的住處。
以她做事不喜拖沓的性格，此時應該趕回去吃飯才合理，但……
「那就勞煩你了。」氣質溫潤矜貴的男人，即使面上沒有帶笑容，也不會讓人覺得冷清疏離。
施煙淺笑以對，正要繞過去幫他推輪椅，男人的視線落在她手中書本上。
「書給我吧，你拿著推輪椅不方便。」
施煙看一眼手裡的書，微笑著把兩本都遞過去，等對方接過，她才繞過去推輪椅。
「先生住哪裡？」
她推著輪椅走在後面，只能看到他的發頂肩頭和精緻的側臉白皙的脖頸以及他拿著書本放在腿上的手，看不到他的正臉。但就算是這樣，施煙心裡其實也算不上平靜。
從小到大她有過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嗎？
好像沒有。
面對任何事物，她都很是淡然。
就拿吃住來說，住的是歷史悠久的大宅院還是富麗堂皇的豪華別墅，亦或是山間農家小屋；吃的是山珍海味還是普通小菜，亦或是農家野菜粗糧，對她來說差別都不大。
她對這些都沒有什麼要求。
換個通俗點的說法，她就是無欲無求。
但是現在……
「竹苑。」男人清冽好聽的聲音傳來。
竹苑？
施煙微訝。
她在姜家老宅住了半個多月，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和姜蕊出去逛，極少在老宅里溜達，就算偶爾在老宅里溜達，她也沒有隨處亂逛，都是在常走動的地方活動，但她知道姜家老宅哪個院子大概住的是誰。
這個竹苑，她記得尤為清楚，因為這是海城姜家老宅里的人好似都很諱莫如深的姜五爺的住所。
身體不好，深居簡出的姜五爺……
施煙的目光又落在男人精緻的側臉上。
說來，姜家其他人的名字她或多或少聽人提過，怎麼說她和老太太也通過三年的電話又在姜家老宅住了這麼些時日，但似乎從來沒有聽人提過這位姜五爺的大名。
但凡提起他，都是「姜五爺」。
老太太自然不是稱呼他為姜五爺，但老太太迄今為止只和她提過姜五爺一次，這還是老太太和姜蕊外出歸來當晚，他們一起吃晚餐的時候，老太太簡單和她提了一嘴。
當時老太太是這麼說的：「老五身體不好又喜靜，平時不喜人去打擾，他住在竹苑，小煙你如果不小心走到竹苑附近，不要多停留。」
她當時微笑應了聲好，除了覺得姜家這位五爺真是神秘以外，並沒有別的感想。
那時她的想法是，左右與她無關。
「小姐知道竹苑在哪裡嗎？」
他突然回頭，施煙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隨即彎眉淺笑說：「知道。」
竹苑之所以叫竹苑，是因它坐落於一片竹林之中，姜家老宅里就只有那一片竹林，她閒逛的時候遠遠瞧見過，並不難找。
之後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人安靜坐在輪椅上，一人安靜推著輪椅，分明是才見面不到半小時的人，都還算不上認識，畫面卻出奇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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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