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片狼藉1
蘇晴抬起頭來，一眼便看到喬雲的臉上烏雲密布。她低聲說了句抱歉，然後站起身來，拿了記事本和筆，跟著喬雲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里，也不知聶席朗說了什麼，高層們樂呵呵的鼓掌，蘇晴在喬雲旁邊的位置坐好，跟著記錄會議內容，其實新官上任，講的無非是些公司的新規定，和自我介紹，根本沒什麼可記性，蘇晴勉力支撐到散會，跟著大家起身，聶席朗這時突然叫住了她，指了指他身側的位置道：「你留下。」
蘇晴不得已留了下來，喬雲看了蘇晴一眼，翻了個白眼，抱著文件出去了。
「你不舒服？」聶席朗看了看她，皺起眉頭。昨天見她時，似乎還活蹦亂跳，怎麼一晚上不見，她就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蘇晴想起今天吵架的罪魁禍首就是他，寒著臉搖了搖頭道：「謝謝總裁關心，我只是昨晚沒休息好。」
她站起身便要走，聶席朗忽然對著她的背影道：「你大可不必這麼躲我，我請你來，付你工資，自然是你有用處，今天晚上，我有一個飯局，你跟我一起去。」
蘇晴立刻轉過頭來：「不……」
要字沒出口，聶席朗已經冷冷打斷她：「這是工作。」
說罷，他已經站起身，修長的身姿掠過她，出了會議室。
一天的時間，蘇晴基本上沒做什麼，只是整理了公司之前的一些資料，其餘的事，幾乎都是喬雲這個秘書在動。對於蘇晴，喬雲自然是討厭她的懶散，以及愚鈍的應變能力，每走過她身邊，蘇晴總感覺他在對自己冷冷翻著白眼。似乎不明白，她這樣又傻又蠢，還反應慢半拍的姑娘，居然會得總裁青睞，留在身邊。換做是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終於挨到下班，想起晚上的飯局，她忍不住又苦惱了番，天知道，她最怕應酬。
鄰桌的喬雲又對她煩了個白眼，這才將一個大袋子放到她的辦公桌上，嫌棄道：「今晚飯局要用的衣服，自己去換上。」
蘇晴打開袋子，才看到，禮服鞋子都有。她本來還打算回家一趟換衣服，看來，這個時間可以減免了。
她提起袋子，說了聲「謝謝」，這才朝衛生間走去。
禮服的尺寸很合適，天藍色的露肩長裙，簡約大方，是她鍾愛的款式。藍色顯皮膚，幸好她膚色比較白，所以穿在身上，配上水晶高跟鞋，嫻靜優雅得猶如高貴的名媛。
她對著鏡中笑了笑，略略整理了長發，這才走出了衛生間。
喬雲還在位置上坐在，聽到聲音，頭也不抬道：「總裁在裡面等你。」
「謝謝。」蘇晴點了點頭，這才瞧了瞧辦公室的大門。
聶席朗此刻正在看著一份文件，聽到聲音，說了一聲「進來」便依舊沉浸在文件中。
蘇晴看他在忙，一時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只是低低喚了聲：「總裁。」
聶席朗抬起頭來，看到她的樣子，似乎怔愣了下，蘇晴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臉紅，忍不住低下頭。
聶席朗卻忽然朝她招了招手道：「過來。」
蘇晴愣了下，看到他的眼神中透著不容拒絕的命令，這才邁步朝他走了過去。
聶席朗打開抽屜，摸出一個盒子放到桌子上道：「戴上。」
蘇晴狐疑的看了他眼，接過盒子，打開，當即被裡面的光芒刺得眼睛縮了下：「我……不要。太貴重了，我不要。」
她將盒子放下，裡面躺著的是一款精緻華美的鑽石項鍊，蘇晴雖然沒有戴過這麼貴重的東西，但她至少也算出身富貴人家，一眼便看得出，那款項鍊的價值。
「又不是送給你，你急什麼？今晚的飯局很重要，我不想因為你的形象問題而搞砸。」聶席朗說完，便在手頭的文件上，唰唰兩筆簽上大名，然後「啪」的一合，站起身來，拿過沙發上的西裝外套道，「走吧。」
蘇晴看了一眼首飾盒，最終只得匆忙帶上，跟著他出了辦公室。
「總裁。」喬雲還沒下班，看到聶席朗出來，急忙站起身。視線掠過他身後的蘇晴，微微一頓，神情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嗯，你下班吧。」聶席朗點了點頭，從他身邊走過，蘇晴急忙快步跟上。直到他們倆的身影一起進了電梯，喬雲忽然便想起一件事情。
他打了個國際電話，然後用手機登陸郵箱，等屏幕上出現一個背著雙肩包，笑得明媚燦爛的臉時，他震得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是一年前由分部調到總部當起聶席朗的私人秘書。那時，聶席朗之前的秘書因為懷孕剛剛辭職。對於一個稱職且處事嚴謹，一絲不苟的私人秘書來講，上崗前，自然是要把老闆的私人生活品性，了解得一清二楚，因此，他不但大量搜集了聶席朗的發家資料，連他身邊的女人，也向前秘書打聽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就在他剛剛上任前夕，聶席朗的未婚妻逃婚走了，這也直接導致他上任的這一年，老闆的性格極其古怪，天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他好不容易等到老闆的性格恢復正常，那個該死的女人，卻又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蹦了出來。
飯局選在著名的澤島餐廳，日本料理，蘇晴進去之後才知道，對方是一名日本客人。
她對日語一竅不通，實在不明白，聶席朗帶她來是要幹嘛。
簡單的寒暄之後，便是點菜。聶席朗剛準備叫服務員，那名日本客人卻忽然用手按了一下菜單，隨即嘀咕說了什麼，蘇晴看到聶席朗的眸色頓了頓，隨即禮貌的笑著點了點頭，沒有繼續點菜。
蘇晴狐疑的端起桌上的紅酒抿了一小口，兩個人在一旁聊得熱火朝天，她這個外人坐在那兒就跟燈泡似的，無聊得慌。
就在她百無聊懶之際，包廂的門忽然被人推開，蘇晴咬著酒杯抬起頭，正看到一個身穿深灰色手工西裝，身姿高大挺拔的男子走了進來，接觸到她的目光，男子抬起頭，看到是她，本來濃黑如墨的眸光，卻忽然一寒，連嘴角散漫的笑意也變得冷凝起來。
蘇晴渾身一僵，下意識將嘴裡的那口酒咽下，卻因為咽得太急，扶著餐桌便用力的咳嗽起來。
「怎麼了？」他身邊的聶席朗當先反應過來，扶著蘇晴的肩，在她的背上拍了兩下，蘇晴好不容易緩過了氣，抬起頭來，才發覺全部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臉上，急忙擺了擺手道：「我沒事。」
說完，又朝著那名日本客人，歉意的笑了笑。卻始終不敢去看對面寒著臉的慕秦清。
不知道那名日本客人，對著聶席朗說了什麼，蘇晴總覺得，他的視線老是落在自己身上，像是談論的話題就是她，而聶席朗只是禮貌的笑著答話，看不出什麼。
蘇晴只覺對面那道視線都快將自己戳了個窟窿，忍不住咬牙抬起頭，卻看到慕秦清涼涼的收回視線，與那日本客商說了什麼，隨即又看向聶席朗，用了蘇晴可以聽得懂的中文，姿態散漫道：「我沒想到，凱樂也有心做這個項目，真是意外。」
「意外的應該是我才對，我也沒想到，S.T這樣的大企業，會這麼個小小的度假村項目感興趣。」聶席朗淡笑著答話。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接，都是涼涼的扯開嘴角，明明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動作，蘇晴卻無端的打了個冷顫。
為什麼，她會覺得這平淡的交談的外表下，其實是暗流涌動，火花四射呢？
慕秦清的視線又在蘇晴臉上轉了個圈兒道：「這樣的大項目，聶總裁帶著一個新人前來，未免草率了些。」
「哦？我並不這麼認為。」聶席朗抿了口酒道，「我喜歡給新人多些機會，這樣的場合帶著新人來，學的東西更多些。」慕秦清不置可否的一笑，然後又與那日本客人聊了什麼，話匣子拉開，三個人似乎聊得起興，而蘇晴，既然是當了陪襯的角色，當然是被灌了不少酒，聶席朗有過幫她擋酒的動作，不過當著慕秦清的面，蘇晴哪裡敢讓他擋，幾乎是一滴不剩的全流入自己腹中。
她本來就不會喝酒，這樣一來，飯局散的時候，她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就差要人背了。
那日本客人的視線，在蘇晴身上掠過，忽然說了一句話，惹得場上兩個男人的臉色同時一沉。
他說的是：「這位小姐似乎醉了，不如我送她回家把。」這樣明顯的意思，不言而喻，兩個男人自然都懂。顯然，他並不知道蘇晴的身份。
蘇晴醉得不行，卻還是一通亂摸的去拿酒瓶，慕秦清當即按下她拿酒杯的手，對著日本客人用日語淡笑道：「對不起，川本先生，作為蘇晴的丈夫，我想送她回家的這件事，應該由我來做比較合適。」
一聽這話，那日本客人訝然的看向蘇晴，隨即聳了聳肩，用不標準的中文道：「不好意思，慕先生，我不知道她是你太太。」
慕秦清淡淡一笑，和聶席朗一起送他出門。
兩個男人一同返回，蘇晴已經靠著桌子睡著了。慕秦清見過一次她醉酒，現在看上去，似乎比上一次的醉酒更加嚴重。
他頓住腳步，看向身側的聶席朗淡淡道：「我太太是人婦，還希望聶先生下一次帶新人陪客戶前，體諒下我太太的身體，她是即將懷孕的人，不適合這樣折騰。」
聶席朗聞言，眸色黯淡了下，不過稍縱即逝。他看嚮慕秦清，冷淡的勾了唇角道：「蘇晴是我公司的員工，身為助理，跟著老闆陪客人吃飯應酬，這在她的工作範疇內。」
說完，便不再理會慕秦清，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再次看了蘇晴一眼，推門走了出去。
夜很涼，尤其是深夜的風，更涼。
被慕秦清抱著從餐廳出來，冷風一吹，蘇晴便立刻縮了縮脖子，醒了過來。肚子裡漲得極其不舒服，尤其是被他抱在懷裡一高一低。蘇晴一個沒忍住，趴在他身上便大吐特吐起來，幸虧慕秦清反應得快，將她放了下來，否則，他那一身名貴手工定製的西裝，大概就要報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