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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沒有回應的事情做了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幾乎沒得到什么正向反饋,卻依然帶著那種亮而潤的眼神,和每一刻都想尋死的姜也碰碰頭。

  姜也還看見他某次帶了只小貓來陪她,小貓在家裡到處嗅嗅嗅,翻出肚皮讓她摸,還呼嚕呼嚕叫得像拖拉機,當時的陽光很好,她忽而一笑,抬眼就看見凌硯瞬間動容的、傷心欲絕的精彩表情。

  真奇怪。

  這一瞬的姜也忽然想,當時的他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每天帶著笑對她說那些話的呢?當時的自己一定也是因為他,才一次次從樓頂退了回來。

  那一幕幕回憶所蘊含的心碎就像沒有開過刃的刀,看起來很鈍,可只需輕輕划過她,就能把她砍得鮮血迸濺。

  姜也又想起他剛剛說的那番話。

  「如果還能輕易愛另一個人,那我一定會感到很輕鬆,因為我就不用那麼費盡心思留住你,糾纏你。可是不會有了,所以要是留不住你,我就和你一起去。」

  「跟姜女士的死因沒關係。」

  「不,不是愧疚,跟其他任何因素都沒關係,這ᴊsɢ是我自己的權衡結果,我們不是訂婚了嗎?剛訂婚哪有分開的道理。你不用顧及我,你跳下去我馬上就來陪你。」

  姜也尤記得蹲在窗台上的自己血都涼了,很奇怪,那時候的情緒明明是激動震驚又駭然的,可卻能清晰記得他淡然含笑的表情,像一組定格的畫面烙印在心裡——那是一種濃烈的赴死決心,她對那種表情再熟悉不過。

  即便她知道凌硯是在以退為進,是恐嚇她,是拿捏她,可她沒有辦法不相信、不擔心。

  一想到他要跟著她做出這種事情,她渾身的肌肉都開始痙攣,瞳孔都跟著震顫。

  於是她泄氣似的哭著抓緊窗戶框,語無倫次地規勸,繼而罵他,然後被他從容地抱了下來。

  在回家的路上,她盯著車窗玻璃上飛逝而過的夜景,自然而然地想到,或許過去許許多多的時刻,她都是這樣打消了去死的念頭。

  活到現在,她的人生擁有的最寶貴的感情只來自兩個人。一個是姜女士,另一個就是凌硯。她甚至不需要用更寶貴的東西去交換,無論她如何愚蠢、脆弱、膽怯,無論她有多不堪一擊,他們至始至終都站在她這一邊。

  而凌硯,除了索求她的愛意,他幾乎不指望她再對他做其他任何貢獻。

  仿佛他的存在就是為了她,不停地擦拭晦暗的她,拼湊破碎的她,讓她得到新生,好好活下去。

  所以。

  她又怎麼能允許他做出那種決定?

  哪怕只是萬一。

  *

  一連過去大半個月,姜也都沒有再走出那間房子。

  她又變成了一隻八腳真蛸,把自己關在這間不大的魚缸房子裡,看起來只有一個人,實際上裡面住了八個她。

  沒有她的允許,凌硯不敢強行闖入,因為她神經系統高敏,警惕又善於逃跑,能從針眼大小的地方溜走。

  這些日子他也確然克制著,讓她一個人待著,不敢去打擾,只能轉頭去盯一些更重要的事。

  而今天不一樣,他有備而來。

  時值暮秋,夏天的餘溫還沒散盡,是最適合牽著手去散步的時節。

  他叩響了姜也家的門。

  良久,有腳步聲漸近,門「咔噠」一聲打開,帶起一陣涼風。

  姜也嵌在門框內,屋子裡沒有開燈,她很久沒有講話,語言功能都退化了,聲音澀而啞,「今天我也想一個人待著。」

  她借著樓道里微弱的光打量他,他似乎又去參加了什麼論壇,裁剪合度的西裝有稜有角,包絹的戧駁領優雅矜貴,身上香水味低調有餘韻,整個人有如瓊樹一枝。

  她自己則兩天沒洗頭,睡衣扒在小腿上,頭髮凌亂,整個人說不出的邋遢,冷不丁成為他的對照組,心裡有點惶然,她不由再退了一步。

  「我有正事兒跟你說。」

  「什麼?」

  凌硯挺拔的身形往前一傾,單臂撐住門框,將人拽來懷裡,抱緊了,垂首用目光仔細鐫刻她的臉,不答反問:「這幾天做夢了嗎?」

  「嗯。」

  「夢見我了?」

  「嗯。」

  「想我了?」

  她還是訥訥地說「嗯」。

  他眸中閃爍著微光,濕熱的氣息落在她唇上,仿佛纏綿細緻的吻。

  姜也還是望著他,瞳仁黑熠熠的,像一面鏡,將他的炙熱情態全部映照出來。

  凌硯俯首吻住她,帶著點兒吃人的架勢,忙得好多天沒見了,他好想她。蕾絲剮蹭著掌心,癢到人心裡,他用力揉緊,更深地吻她,二人就似鴛鴦交頸。

  樓道里燈滅了又亮。

  他衣冠楚楚,可越是這樣越有掩飾不住的欲感,褲裝的大腿根已經繃緊,他掌住她的腰,將人壓緊、抵實,以緩解那種滯脹的燒灼感。

  良久,他將她攔腰抱起,門在身後「咔噠」一聲合上了。

  兩人大喇喇地滾在床上,凌硯氣息紊亂,抱著軟在懷裡的人,恣意吮吻她的頸,冷不丁低聲問:「夢見姜女士了嗎?」

  姜也一怔,睜開眼,瞬間恢復了清明,輕聲說:「沒有。」

  「跟她見見面怎麼樣?」

  「嗯?」

  姜也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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