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託夢
「老趙，你可算是來了。」
高個子說道。
我聽著這話，我心裡有點不爽。這倆人，年紀也就三十多歲沒到四十。按禮貌來講也應該叫我爺爺一聲「趙叔趙伯」吧。
「你這不行啊。說話跟放屁似得。」矮子脾氣更沖，他看著我爺倆，說道。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
建國叔上前一步指著那人說道。
村民們也是激動異常，我爺爺在村子裡的威望真的是沒的說。「來，你欠揍是不是？」
「嘴裡是裝得屎嗎？那麼沒禮貌。」
「你幹什麼的？沒大沒小。這邊哪個人不是你叔叔大爺的。」
眾人當真是一口唾沫就能把他倆給淹了。
高個一昂頭，渾然不懼，「來，你們打，使勁打，我要是還一下手我就是你們孫子。不過呢，現在是法治社會，你們動我一根毫毛我都得讓你們吃不了兜子走，十里八成打聽打聽，哪個不知道我高太尉。」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這高太尉不是他的真名，也就是個諢名。以前村子裡大多用的黑白電視機，沒什麼台，要麼就是新聞聯播，要麼就是水滸傳。
這高太尉的稱號便是這麼來的。因為他，真名我倒是真得不知道，只聽人說，這人是個臭無賴，沒理都能訛上你。
曾經有村子人因為田地的事情跟他起了糾紛，硬生生被他鬧到了派出所，自個兒摔了一個大跟頭頭破血流的，非得說是人家把他給打了，於是乎，倒是賺了幾百塊錢醫藥費。
就這，還只是個眾多不要臉事件中的一個。
高太尉——村民們議論紛紛，像是躲瘟疫一般離他遠了一點。民風淳樸的我們村，拿這種刁民也沒啥好辦法，總不能真的把他打死吧。
「呵呵，原來是你們兩個。」爺爺走上前一步，對著村民們說道，「散了散了，這倆人我認識。沒啥事，拆不了我家的。」
「趙叔，真的假的啊。」
「就是，有事您說話。不能便宜了這傢伙。」
「就是就是。」
雖然村民們都很想留下來幫忙，但在爺爺的幾番勸說下也都離開了。用我爺爺的原話來說是，「能拆我家的人還沒出世呢。」
爺爺渾身濕透，但精氣神十足，手裡拿著長棍，放在以前的舊社會，就是個十八萬禁軍教頭的主。
當然，當今社會也是威風凜凜。
建軍叔張了張嘴，爺爺一擺手，「建軍，你也回去。」
「哎。」建軍叔點了點頭。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一樣。
「走，進屋說去。」
矮子很自來熟地說道。
村民走了以後，爺爺的笑臉不見了。他看著面前的兩人，「你們倆，來這幹嘛？」
「王八羔子的。還想砸我家？找不痛快？」
爺爺憤然怒斥道。
爺爺的脾氣本來就是一般，平日裡被我氣得忍不住發火，這一下全都發了出來。爺爺瞪著虎目，手裡棍子往前一砸，便是落在了那矮子的身上。
「哎喲，哎喲。」
矮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停地打滾。
爺爺的下手肯定沒有那麼重。這矮子搞不好也在耍些花花腸子。
「老趙，你可是把我弟弟欺負慘了。別的不說了，拿錢吧。這樣吧，兩千塊錢，你給我，我們走人。」高太尉說道。
他仍舊是站在那裡。連管一下他弟弟的心思也沒有。只是手掌伸出，問爺爺要錢。
我看著好笑，真是聞名不如見面，當真是不要臉到了極致。女鬼此時飄了過來，先前她一直躲在我的身後，也沒什麼動靜。我以為她是不想見這場面，所以也就沒多想。
但是事情不是我想像的那樣。
女鬼飄到矮子身邊以後，朝著他的臉上吐了一口氣。
呼。
那一口氣像是吹來了一陣陰風。
矮子馬上反應過來，他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哎喲，哎喲，咋那麼冷，凍死我了，凍死我了。」
「對，就是這樣，加油弟弟。」
高太尉還小聲地打氣道。
這一幕，著實讓我笑出了聲。他是做夢都想不到，他的弟弟是被一隻妖嬈的女鬼給纏上了。
「哥，是真冷，真冷。咯咯咯。」矮子打著寒顫說道。「哥，給我件衣服穿，給我件衣服穿。」
說罷，矮子起身就要扒拉高太尉的衣服。
這是大夏天。
農村人雖說是保守。但是放到地痞無賴上，還真的不適用。那高太尉也就是穿著身短褲背心。
還能怎麼給衣服穿？
「弟，你是咋了？」高太尉終於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他拍著矮子的身體，「到底是咋了？」
矮子只顧著扒拉著高太尉的衣服，刺啦一聲，直接是給他拽破了。
高太尉此刻也就是剩了一條內褲，還是一條鮮明的大紅內褲。
「你，」高太尉僅存的顏面起了作用，這會兒，卻是捂著自己的內褲，「你這是咋了啊！」
「是不是中邪了？」
高太尉停了一會兒，啪啪打在了他兩巴掌。這對付中邪的辦法倒是挺別致。
我快要被這倆活寶給笑死了。
「好了。」
爺爺朗聲說道。
女鬼點了點頭，又飄回到了我的身旁。我沖她微微一笑。可算是解氣了。
「你們兩個，還亂說話不？有點禮貌沒有！」我狐假虎威地說道。
矮子喘息了幾口氣，似乎剛才那一下還把他傷的不輕。
「哥，我不冷了，不冷了。」
高太尉一把奪過來他的短褲，又重新穿上了，不過由於那短褲被人拽著有些變形，而且褲襠處還破了一個洞，看起來是相當的風騷。
「你，你行啊你。」
高太尉指了指我，但終究是沒再說出什麼不遜的話來。
「我們哥倆來找你，是有事要你幫忙。」高太尉沉默了一會，說道。
我本來以為爺爺會立馬拒絕，但是他卻是問道，「什麼事？」
我狐疑地看了爺爺一眼，像是這種地痞流氓還不得是立馬給扔出去——幹嘛還要幫忙呢？
我很是費解。
「我娘昨晚給託夢了，說是壓得慌，還說讓我們來找你。」高太尉看著爺爺說道。
「你娘三年前就埋了。要說託夢，怎麼現在才托？」爺爺問道。
高矮兄弟搖搖頭，均是不解。尤其矮子，以為剛才的那事是爺爺乾的，所以舉手投足之間透著一股尊敬。
這會兒的功夫，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這惡人呢，想跟他們打好交道，還是得比他們更惡才行。
「你就說幫不幫吧？」高太尉乾脆是坐在了地上，這樣子也不用捂著褲襠了。
呵。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求人還有這樣的。
沉默了一會兒，我的耳邊響起來爺爺的話音，「走吧。唉，要不是你們有個好娘，你們死多少回了。」爺爺說道。
關於他們兄弟倆的身世我反正是不清楚的。
倆人見得爺爺同意，屁股一拍就是走掉了。別說謝謝了，就連回頭看一眼的功夫倒也是省下了。
「爺爺，你幹嘛幫他們啊？」
「這倆人不是好貨。可是他們的娘，當年也幫過我幾次。那時候艱苦十年，天天批鬥，多虧了她啊。好人。」爺爺很是無奈地又是搖搖頭，「可是卻生出來這麼個玩意。」
呵呵噠。
我還想要具體問爺爺關於以前的事，但是爺爺一擺手，說道，「回去準備一下。」
我還以為回去是準備什麼，沒想到爺爺只是做飯吃飯。
大吃一頓後，爺爺一抹嘴，「吃飽飯，好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