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在跟誰說話
他以為我是因為見到王大嬸的屍體才會有這般反應吧。我看著爺爺那神情，嘴裡不自覺地說道，「我，我剛才還看到了王大嬸。」
我的聲音很小。幾乎是湊在爺爺的耳邊說的。因為我覺得這事情太過於匪夷所思，被更多地人知道其實是不好的。
爺爺的臉色更加不好了，他回了我一句，「剛才？」
「就在五分鐘以前。」
爺爺輕聲說道，「她是昨晚死的。」
我的小心臟被爺爺的這句話弄得更加撲騰起來，就像是藏了幾百隻發情的雄鹿一般。但爺爺還交待我這事情不要被其他人知道。我點了點頭，故作鎮定地站了起來。
王叔仍舊是抱著王嬸在哭，一邊哭還一邊哀嚎。
在他的哀嚎聲中，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那王嬸是因為昨晚和王叔吵架所以離家出走了，王叔以為她回了娘家，也就沒管，可誰知道今天中午卻是發現她死了。
「我對不起你啊。玲子啊！你醒醒啊！」王叔拍了拍王嬸的臉。
其實王嬸現在這個模樣倒是很奇怪。她的臉上透露出一種安詳的表情，只不過那雙凸起的眼睛卻是布滿了驚恐。
我看著這一幕，心裏面更是膽戰心驚。
唰。
我突然是感覺那王嬸是瞪著眼睛看了我一眼，還衝我微微一笑。我那時候的心臟立馬是停了半秒。
我咽了咽口水，伸手也是忍不住抓住了爺爺的胳膊。
爺爺回頭看了我一眼，一副很失望地搖搖頭。他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話說，「以後，你該練練膽子了。」
我不明所以。當時也沒怎麼聽得懂爺爺這話的意思，只不過，沒過多久，發生了一系列更加詭異的事，逼迫我不得不面對。
「趙叔，這料理後事的事情還是靠你多擔待啊。」村長從人群中走了過來，微微弓著身子說道。
他的語氣相當誠懇，說話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卻是忍不住瞟向那已經死了的王嬸。
其實我們村倒是很淳樸的。幾乎所有人都在安慰那王叔，爺爺自然也不會推辭喪事的處理。據我所知，我們村的喪事幾乎都是被我爺爺承包了下來。
爺爺會摺紙人，會抬棺，懂得喪事的一系列流程。
不過，這次爺爺是愣了好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而且即便是他同意了，他的眉頭仍舊是緊縮著的。
「王叔，你別難過了。王嬸她也不希望你這樣。」我看著王叔這樣，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輕輕地說道。
「是啊。這嫂子——還是趕緊料理後事。」
「嗯。老三啊，你還有孩子，不能這樣，要保重身體。」
……
大家把好賴話說了個遍，王叔的眼睛卻是始終紅通通的，他坐在地上抱著那王嬸的屍體，怎麼也都沒有撒手。
「玲子。玲子。」
王叔又在那哀嚎痛哭了好半天，最終是在村長和一些與他相熟的朋友一起勸說下這才回了家。
我和爺爺自然也是攜伴回家，爺爺見四下無人，還仔細問了問我見到那「王嬸」的具體情況，說是越細節越好。
我自然是把所有的一切都交待了一番。爺爺始終嚴肅著一張臉，這讓我有點兒不好的念頭。
「爺爺，我看到的那人？」
「是鬼。」
「啊？」我尖叫了一聲。
雖然此前看到過那馬二愣子，但畢竟我最終還是沒有見到他的真身，所以——但這次，我卻是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死去了的人。
我咽了咽口水，「鬼？」我反問道。
爺爺點了點頭，他說，「這有人要害咱們村的人。」
爺爺這麼說，我更是不懂了，我忙問道是怎麼回事，爺爺搖搖頭，卻是轉移了話題，他說，「你現在已經能看到鬼了。這是好事。」
「好事？」
「以後你就知道了。」
爺爺又賣起了關子。
正當我想繼續問是什麼的時候，村長卻是從後面趕了過來，一邊跑一邊還叫道，「趙叔，等等我。」
村長是個五十多歲樸實的漢子。姓李。說實話我都不知道他真名到底是什麼。我只是叫他李大伯。
李大伯來了之後，便是挑明了緣由，「趙叔，你實話告訴我，這王小子那娘們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我一怔，詫異地看了李大伯一眼。
李大伯似乎才發覺我在場，他本來想和爺爺去一邊談話。但是爺爺卻是一動不動，還說我不是外人，早晚會知道什麼的。
我沒來得有一種被重視的感覺，所以也在一旁沒有亂動。
原來王嬸的死還另有蹊蹺。
村長說，這王嬸是在半夜的時候死去的。但是屍體卻是出現了河岸邊。如果她是被淹死的，那又是誰把她給撈出來的？
村長又說，她的身體並沒有出現浮腫，只是眼睛是凸起的，仿佛是被嚇死的。
爺爺聽得村長說完了一大堆，仍舊是沒有表達自己的看法。他用木棍敲打了一下地面，這才悠悠地說，「我知道了，還是先料理她的後事吧。早出殯早好。」
爺爺說罷，沒有理會詫異的村長，便是朝著家門的方向大步向前。
我不明所以，一頭霧水地跟上了爺爺。
我在路上終於是想起來問爺爺關於劉金花的事，爺爺抿著嘴笑了笑，「放心吧，等待會她就會回來了。」
我一聽這話，心裏面別提是有多開心了。一掃之前的陰霾，我也是回家之後頭一回露出了笑容。
回到家裡以後，爺爺讓我找來一對蠟燭。
這蠟燭，一支紅色，一支白色。
爺爺說，這叫連陰陽。
兩根蠟燭點燃之後，爺爺又把那紙人放在了蠟燭的正中間。哎？我瞧得一愣，這劉金花的紙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爺爺只是說他來了一招狸貓換太子。我雖然不清楚具體是什麼情況，但爺爺說，不到半個小時，那劉金花就能回來了。
蠟燭發出亮堂堂的光芒。
雖然是白天，但那光芒仍舊是很亮。
那紙人也有了變化。原本那紙人和真人的區別是因為它的臉色是蒼白的，結果這時卻是慢慢地變得紅潤起來。
我看著好不驚悚，「劉金花！」我的聲音充滿了震驚。
隨著紙人的臉色變化，那蠟燭的光芒也是變成了綠光！
我轉頭看了爺爺一眼，爺爺的表情仍舊是很輕鬆。我看著爺爺這樣，也是強自讓自己振作起來。
別怕別慫！我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蠟燭的光芒越來越亮。
我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感覺看什麼都是綠色的了。
嘩。
不知道怎麼的，家裡卻是傳來了一陣風。
風？這是在爺爺的臥室做的這事啊。這窗戶是關好的，這門也是關好的，這四面八方也都沒有漏風的地方啊。
爺爺這時突然是往前走了一步，用身體站在了那兩根蠟燭的前面。同時嘴裡念叨道，「得饒人處且饒人。」
「做事情太絕，都不會好過的。」
爺爺的雙目圓瞪，眼睛看著我。
我忍不住感覺後背一陣發涼，舌頭都在打顫，「爺爺，你在跟誰說話？」我問道。
爺爺的表情還是一陣嚴肅。他瞪著眼，一臉的凶神惡煞。我從未見到爺爺這樣子，爺爺也從來沒有這樣對過我。
這風卻是小了很多。
我的手垂下抓著大腿，十分緊張。
爺爺這樣子，確實是有點嚇人。爺爺的那表情，那眼神，我想了想，心驚膽戰地我轉頭過去，我想，該不會是我後面站了什麼東西吧！
呼。
緊接著一道陰風卻是無名地出現，一下子就砸在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