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頁
鍾漱石微一點頭,「去吧,不用說我來過。」
鄭廷坐在前面,「不來看過她這一趟,就睡不著是吧?」
「看過了也睡不著。」
鍾漱石收回手,把煙遞到唇邊吁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
白霧裊裊里,他半眯了一下眼,去看煙身上的標識。
鍾漱石皺了眉,聲音沙啞,「這老許抽的什麼煙?也太沖了。」
說完,抬手捻滅在了菸灰缸里,鍾漱石一般不接旁人的煙,也抽不慣。
他都是抽自己的,特製的味道很淡,一股沉香味。
鄭廷開著車,「您自己的呢,抽完了?」
鍾漱石開了車窗吹風,撐著頭,「辦公室里就剩了一包。」
鄭廷晃了晃手指,「那你今天超了標,在抽菸這事兒上,破戒了啊。」
他默不作聲。
自從碰上孟葭,老早定下的那些規矩,早就逾越的七七八八,已經不剩什麼了。
鍾漱石想不過,還是翻出手機,給她去電話。
響了兩聲就被掛斷。
那頭很客套的回了條微信:「要睡了,有事過幾天再說。」
再說。還是過幾天,究竟幾天吶?
她這不等同於謀財害命嗎?
鍾漱石閉上眼,萬念俱灰的,隨手一丟,把手機扔在了后座上。
鄭廷問,「明天老太太,就要把女兒的骨灰帶走,你去公墓那邊嗎?」
他大力捏了捏鼻樑,搖頭說,「她外婆特別交代了,不叫我去,人家裡頭忌諱這個。」
鄭廷也理解,他說,「專機我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好,明天我也沒空,要回趟大院。」
隔天,孟葭陪著黃梧妹起早,按風水先生的建議,在正午之前捧出骨灰盒,用黑布蓋了端走。
孟葭始終緊抿著唇,看著靈光寺的師父們,一圈圈的,圍著墓碑誦經念咒。
到起出來的時候,黃梧妹幾乎站不穩,張媽和孟葭兩個人,費了好大力氣才托住她。
去機場的路上,孟葭見外婆一言不發,她也不敢說話。
送她們上飛機時,黃梧妹才拍著她的手,「好了,你回去,好好照顧自己,聽到嗎?」
孟葭用力點了兩下頭,強忍住眼眶裡的水珠,說,「外婆你也保重身體。」
她腳步委頓的,垂著眼眸,溫吞吞的走出航站樓。
上了車,孟葭靠倒在后座上,抽乾了力氣似的,「孔師傅,你送我回宿舍吧。」
老孔不知道底細,問了句,「怎麼周六也不回家?」
她轉頭看窗外,眼見天邊的烏雲在聚攏,輕聲說,「加班。」
閉目休息了好一會兒。
孟葭還是忍不住,打聽起他來,「鍾先生今天有應酬?」
「沒有,他一早就去了大院兒,陪老爺子。」
在大院裡的人,正坐在東邊書房,跟鍾文台下棋。
談心蘭領著兩個傭人,端了茶點進來,「都一上午了,你們也歇會兒,準備吃飯了。」
鍾文台執了白子,正思量下在哪一處,才能破了這局。
他想不出來,把責任全往談心蘭頭上推,「你不要總來打攪。」
鍾漱石端起那杯茶,嘗了一口,「嗯,好香的金瓜貢茶。」
談心蘭愛惜孫子,「你喜歡,走的時候裝上兩罐。」
孟葭前陣子閒,迷上了怎麼泡茶,捧著一本茶經反覆琢磨,糟蹋了他不少。
鍾漱石想到這裡。他緊抿著的唇,才展露出一點溫柔的笑,「裝吧,我那兒正短茶葉。」
瞧著他今天這樣好說話。
鍾文台和談心蘭對了個眼神,就問起來,「最近倒是有空來看你爺爺。」
鍾漱石直言,「這話說的,再怎麼樣,爺爺還是要看的。」
這句別有深意的再怎麼樣說出來。
聽得談心蘭不大痛快,「什麼叫再怎麼樣,你跟我們怎樣了?」
鍾漱石端正坐著,放下茶,從桌上拿了一包煙,徐徐在手上拆著。
他說,「奶奶還不清楚啊?您都快把我的人,給逼到墨爾本去了。」
原來是為這個。
談心蘭坐在旁邊,吹著冷氣的室內,她膝上蓋了條薄毯。
她瞥一眼鍾漱石,手搭在圈椅上,笑說,「你來治你奶奶的罪?」
「那倒還不至於,長幼不分,我成什麼人了。」
他把煙倒過來,磕兩下,抽出來一支,掐在了手心裡。
鍾文台也撂了棋子,「肯去駐外,是這孩子還算識時務,你該讓她走。」
狂風大作,窗外橫斜的翠竹影劇烈搖晃,落下滿地的斑駁。
鍾漱石突兀的笑一下,「爺爺你錯了,我但凡還有一點氣性,就不能讓她走。傳揚出去,說我連個女人都護不住,把人逼去外派。這誰還敢嫁給我?」
「你是存心來跟我抬槓的吧!」
談心蘭忍了又忍,還是沖他喊了一句,實在氣不過。
鍾漱石平心靜氣的,直視著她,「奶奶你大概不知道,就算你不拿她外婆逼她,她也是會申請去國外的,知道為什麼嗎?」
說到這裡,看見談心蘭震動的神色,他才突然高聲,「因為孟葭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嫁給我!」
「她在北京的時候,從來都不以我女朋友這種身份自居,在十八號樓那天也是我逼她的。她不想帶累壞我的名聲,見了葉昕的媽媽,也只說她是鍾靈的同學。這不是人家自輕自賤,而是早準備好了有一天,能清清爽爽的離開!」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