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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顆軟釘子又被他塞回來,反把自己扎出一肚子的氣。

  孟葭自問不是他對手。

  她捏著被子,跟他對視了一會兒,很用力的一掀,下床去了。

  鍾漱石也跟著起身,下午叔伯們回京,他還要去送一送,不能再耽誤了。

  他進了浴室洗漱,再出來時,已經換了一件象牙白的襯衫,配一條黑西褲。

  孟葭蹲在地上,琢磨他那個裝衣服的紙袋,「誰拿來的?」

  鍾漱石手裡拎一根領帶,「廷叔。在你睡著的時候。」

  她五雷轟頂,「所以,他知道你在這裡住。」

  來的時候,孟葭還對鄭廷那個意味深長的目光,報以時過境遷的笑。

  對他的幾次欲言又止,孟葭就差說,我和鍾漱石,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那這一晚過去以後,鄭廷又會怎麼看她?

  孟葭咬了下唇,算了,她明天就要去香港,以後,也不會來這個地方。

  哪怕是回了北京,也沒那麼容易碰得到,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轉過頭,天邊流雲縹緲,晨光從半闔的窗簾里漫灑進來,室內一派通明。

  鍾漱石側立著,手上那根領帶繞到脖後,站在日光畫影里,一副面容清淨的神仙樣。

  孟葭走過去,站在白黃相間的地毯上,輕輕墊起腳,去撈他的衣領子。

  背後翻皺的那一塊,被她靈巧的手指撫順,孟葭又轉到前面來。

  她嗔了他一句,「你這都怎麼系的?後面皺了呀。」

  鍾漱石怔怔定住。他眼中暮雲秋影,緊鎖在踮腳的小姑娘身上,專心致志為他打這條領帶。

  孟葭很熟練的,給他系了個中規中矩的溫莎結,又伸出手,理了一遍他的衣領。

  她雙手輕拍下他的肩,「好了。」

  後腳跟剛要落地,孟葭的腰就被人攬住,把她往前帶了帶。

  鍾漱石低下頭,抵著她光潔的額頭,眼眸里滾動著兇險,「誰教你的?」

  明明她在去倫敦之前,還不會弄這些,連解開都是亂扯一氣。

  他勻重的呼吸,溫熱的拂在她面上,孟葭急得紅了臉,她要怎麼說。

  說她臨走前,塞了他一條領帶在行李箱裡,做賊一樣。

  在倫敦交換的時候,沒事就纏在手上玩,順便學會了各種系法。

  丟人。和那本《浮生偈》落在他手裡,有異曲同工之妙。

  孟葭張了張嘴,近得就快要碰上他的唇,她小聲,「我是......」

  話音未落,鍾漱石已經含吻住她,不想聽,不敢聽,怕真的有那麼一個人。

  陳少禹是個幌子,在他看不見她的時候,她結了新歡。

  他手把手教她怎麼系領帶,也許是站在鏡子前,邊吻著她。

  鍾漱石被這把妒火燒得渾身發躁。

  他把人扔到沙發上,孟葭耳邊嗡的一聲響,鍾漱石已經壓上來。

  他吻得又凶又狠,連她剛穿好的裙裝扣子都扯開,失控得厲害。

  孟葭推了幾下,但力氣懸殊,她眼中潮熱朦朧,被吻到手腳發軟,泛起生理性的淚花。

  直到她感覺到,那份不屬於她身體的熱度,生生的,就快以破竹之勢硬擠進來。

  孟葭慌了,她才撲騰著一雙手,去捧他的臉。

  好不容易掰開一些,她來不及勻口氣,忙道,「我、我是自己學的。」

  鍾漱石撐著手,輕喘著,微微抬起肩膀,離她遠了些,「真的?」

  她睜著一雙眼睛,無辜的,又帶點求饒,伸出一截小拇指,「騙你我是這個。」

  他失笑,又趁便問道,「男朋友呢?」

  「壓根沒有。」

  鍾漱石惡狠狠的,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差點叫你逼出人命來。」

  孟葭斜了他一眼,「這就出人命了?心理素質好差哦。」

  「我心理素質是不太行,」鍾漱石坦蕩的承認,又牽著她的手,往自己身上貼了下,「但身體素質還可以,要試嗎?」

  孟葭只碰了一下,就紅著臉把手縮回來,橫陳在沙發上,聽見門鈴聲響了兩遍。

  鍾漱石起身,整理一下襯衫領口,一副要去開門的架勢。

  她忙疾走幾步,跑到他面前,張開手攔住他去路,「這是我房間,你去開我說不清楚!」

  他動作輕緩,彎下腰拍一拍她的臉,溫聲跟她講道理,「不用怕,肯定是找我的。」

  孟葭愣了一下,在他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里,她很久沒有聽過。

  好像在他的身邊,她很容易就卸下滿身的防備,反而比平時任性,也不講理。

  但鍾先生是別人的呀,他早晚,都要和葉小姐結婚的。

  孟葭忽然泄了氣,隨便門口那一位找誰,她只管去收拾行李。

  哪怕是盧教授,她此時此刻也沒什麼所謂了,心情跌落在谷底。

  來人是鄭廷,他催鍾漱石去機場送行,說會趕不贏。

  鍾漱石折回來,拿上外套,對蹲在地毯上的孟葭說,「我先走了。」

  孟葭用一個單薄的背影沖他,擺擺手,「走吧。」

  總是要走的,她也要走。

  哪怕過了兩年,留給他們之間的,依舊只有苦短的良宵,和大霧不散的夜晚。

  短暫的交錯過後,銀燈剔盡,天光大亮,就要分道揚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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