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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廷對這道命令不解,這個時候撤方案,就意味著,譚家連入圍賽都進不了。
而譚宗北,幾乎可以說把全部的身家,都壓在了對東林的開發上。
從年前到現在,除下親兒子住院這一段時間,他從沒停過對鍾漱石的奉承。
三五不時的,就要把孟維鈞拉出來,請鍾漱石吃飯喝茶。
鍾漱石不欲在電話里多言,只道,「明天去了集團再說。」
鄭廷訕訕地掛斷。
他知道,鍾漱石既然發了話,那就是最後的決定,不會有再議的餘地。區別無非是,直接在電話里通知,還是當面告訴他原因。
鍾漱石到底沒抽這根煙。
他將掐得軟爛的菸絲,撣在手心裡,一道扔了,再抽,今天就破戒了。
第二天,孟葭醒得很早,她訂了六點的鬧鐘,起床背單詞、練口語。
CATTI三筆近在眼前,五月份一過完,就不剩下幾天了。
加上她住院的那段日子,落下了不少的進度,因此孟葭一刻不敢鬆懈。
她覺得房裡悶,推開落地窗,走到了露台上,拿著詞組本大聲念著。
快要背完的時候,院子裡傳來一道清冽男聲,「早上好,孟翻譯。」
孟葭嚇一跳,手裡的本子差點拿不穩,她趴到欄杆邊,「你起的那麼早嗎?」
鍾漱石穿身休閒服,才跑完步的樣子,「剛好比你要早一點。」
她又問,「你每天都這樣跑步?」
鍾漱石在空中比劃下,「我們就非得,這麼吊著脖子說話?」
孟葭笑了,「我現在下樓。」
五月末的天氣,不冷不熱,清晨微涼的風吹在身上,清流般惠暢。
他們坐在院子裡吃早餐,天邊雲光浮掠,入耳是潺潺而過的水聲。
孟葭切了一塊吐司,抹上果醬,吃的很小口,但還是免不了,沾了一些在嘴角。
鍾漱石抽了紙巾,傾身過去,給她擦了擦,「慢點吃。」
她茫然點頭,有一瞬間,生出舉案齊眉的錯覺,仿佛這種淡然的日子,他們已經過了很多年。
吃完早餐,鍾漱石上樓洗澡,換了件白襯衫下來。
他沒有系領帶,胸口微微敞著,襯衫下,緊實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
孟葭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臉上有點發熱。
她的思想,真是越來越不健康了,滿腦子少兒不宜的內容。
鍾漱石送她上了車,「今天我有個會,時間來不及,讓老孔送你。」
孟葭如實道,「沒關係的,你忙你的就好,我都可以。」
本來,她也一直是自己周全自己的。
這樣事事有人撐腰做主,車接車送,住在嚴格看守的園子裡。這種日子,孟葭沒有想過,也不敢想。
她坐在車上,看著山道兩旁往回撤的青影,手中攥了課本。
孟葭對自己說,這兩年,不論好壞,都當作是一次獎賞。是人生這場賭局裡的bonus.
誰能說,每個人庸庸碌碌一輩子,會沒有一陣子紅利期呢?
只不過是,單看各人如何對待的,沉溺其中不得返,還是守著本心,闊步向前。
孟葭想,她一定要是後者。
上午的課上到第三節 ,孟葭伏在桌上小憩。
昨晚心事重重的,翻來覆去,半夜都沒有睡好。
她眯了眼,就看見那天上課時,坐在她背後議論的三四個女孩子,紅著眼睛走進來。
她們坐到位置上,把書摔得很響,剛才路過前排時,還不忘狠瞪孟葭。
旁邊的人問怎麼了,其中一個罵道,「別問了,什麼都不許說,再說就寫檢討。有些人我們惹不起。」
孟葭裝沒聽見,側過臉,翻了兩頁書。
當天下午,她回寢室前碰見輔導員,一起走了段路。
孟葭總覺得沒這麼巧,像是輔導員特地等她。
輔導員說,「孟葭,不用叫你外婆來了,那件事也不用擔心。」
「嗯,我知道,謝謝老師。」
輔導員點頭,「本來你也是冤枉的,老師都知道。」
孟葭不曉得該說什麼,因為鍾先生的關係,好像一夜之間,公正清白,仁義道德,又重新站在她這邊了。
原來,學校里吹什麼風,也是要看上位者更趨附於誰的,她忽然就悟到了。
當天晚上,孟葭從圖書館出來,接到鍾漱石電話,他問她在做什麼。
夜裡風很大,她一手攏了衣襟,舉著手機,「在走路,準備回寢室了。」
鍾漱石揶揄她,「那看來,今天不在偶爾的範圍里了?」
孟葭想起自己昨晚,才說過的,偶爾會過去西郊住。
她囁嚅半天,跟他打起了商量,「我明天有課,後天是周六,我下課了去,可以嗎?」
鍾漱石笑了笑,把唇邊的煙拿下來,「那鍾某掃榻相迎。」
風太大了,樹葉直往她懷裡卷,孟葭小跑進樓里,「我到了宿舍。」
他嗯了一聲,「今天上課還好嗎?小孟同學。」
孟葭一五一十地說,「很好,下學期課快完了,馬上期末考。」
「那沒課的日子,是不是可以經常的,偶爾一下?」
鍾漱石那把嗓音,在刮著南風的夜裡聽起來,格外低啞。
孟葭語塞,偶爾在他那裡,怎麼就成了個有特定含義的代名詞?含義還很不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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