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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漱石聽完,襟懷寬廣地笑一聲,「閻王不在,小鬼兒冒一冒頭,發兩句牢騷,沒那麼嚴重。」
「是,你心裡有數就好,」鄭廷稍頓了下,又問起孟葭來,「孟小姐她病好了點吧?」
提到這個,鍾漱石正要批評他,「廷叔,我說您吶,是越老越不正經了。」
鄭廷明知故問,「我怎麼了?」
「我讓你給她準備衣服,您倒好,倒騰一柜子禮服出來。」
他能想像到,孟葭對著那一列裙子,但沒一件能穿的敞亮時,臉上苦大仇深的表情。
「我哪兒懂什麼禮服常服的?」鄭廷還往他身上推,「你說的,什麼好看什麼貴,給她買什麼。」
鍾漱石撣了撣菸灰,「少裝。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鄭廷只改正了三秒鐘,「好好好。我這電話,沒打攪到你吧?」
「不要再胡說了,早點休息廷叔。」
他深深吁一口煙,鄭廷這通電話打的,說不好也好。
如果不是這樣,那種把持不住的情形下,他大概已經吻上去,這一吻後果難料,十有八九嚇壞孟葭。
但非要說好,又好在哪呢?
給他留下了一個霽月光風的賢良名兒?
走出了這個門,孟葭記得的,只有他陪她過了十九歲的生日,點了蠟燭,送給她禮物,親手替她戴上項鍊。
這些好像很足夠,可又總覺得哪裡不太夠,還沒有盡興。
鍾漱石掐了煙,走進去,孟葭忙站起來,早有準備一樣,跟他道晚安,臉上一派恭謹。
「好,去睡吧。明天送你回學校。」
鍾漱石坐下,積了一晚上的信息沒看,到這個點,他才來處理。
有談心蘭問他是否回家,鍾靈管他要東西的,另外是工作上的一些請示。
孟葭見他低下頭,手邊又續上了一支煙,看樣子是有事在忙。
她心裡計較著,走上幾格台階,站定後,還是說了句,「謝謝你記得我生日,鍾先生。」
鍾漱石抬眸,深深看她一眼,「不客氣。」
【📢作者有話說】
明天的提前更了,下一章在周六,應該會是長更
第20章 20
◎眾生平等◎
20
郊外的山野黑漆漆的, 活泛在塵囂上的凍雲低壓下來,北風往樹枝縫隙里灌,嗚咽的聲響, 像唱著一首悼歌。
孟葭喝了藥, 她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望著垂落在地的帳幔, 迷濛著, 眼皮漸漸合攏,都沒來得及, 把脖子上那串珍珠摘下來, 就疲累得睡過去。
她沒有擇床的毛病, 又因為病勢才退,反而睡得更沉重了。到天亮時才做一個夢,夢裡吹吹打打, 看不清是誰家在辦喜事。
深秋的太陽升起來, 透過落地窗,跳耀在她的眼皮上,這日頭雖然冷,沒什麼溫度, 但也同樣晃得人難受。
孟葭不適地皺下眉,轉了個身, 醒過來以後, 就再也睡不著了。
她起身去浴室里洗漱,只用清水洗了一把臉, 梳順了頭髮, 就已是一副清麗樣貌。
孟葭沒有多耽誤, 她摘下脖子上的珍珠, 迎著晨光看,愈見華美之處。但這不該是屬於她的。
她雙手取下,小心放進絲絨盒,擺在了床頭。
孟葭照原樣將床被鋪好,從柜子里拿了一件,黑色勾金線粗花呢外套。
那時候的孟葭,是個對時尚還不感冒的小女孩,她不認得這個牌子。只覺得它最普通,看起來挺便宜的。
她提著那袋,昨晚換下的髒衣物,背上雙肩包下了樓。
樓下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她想,鍾先生應該還沒起床。
孟葭在沙發邊的角几上,找了支鉛筆,和一張便簽紙。她側身坐著,工工整整地寫:「鍾先生,我先走了,昨天是我最......」
「這麼早就醒了?」
她還沒寫完,就聽見大門邊傳來一聲問,仔細聽,還有點氣喘不平的調子。剛運動完回來的樣子。
孟葭嚇得把紙揉成一團,隨手丟在了旁邊,她站起來,「鍾、鍾先生。」
鍾漱石穿一身白色休閒服,比起平時的西裝革履,看起來年輕了四五歲不止。
他擦著汗,走向中島台,慢悠悠倒了一杯水喝,喘勻氣。
「坐下來吃早餐,吃完了,我送你去學校。」
她搖頭,「我自己走到山下面,打車回好了,早餐到路上吃一點。」
孟葭總是下意識地回拒他。
她也知道這代表什麼,她在害怕,回答不了心底的質詢。沒辦法和心裡邊那個,總是冷靜的小人對陣。
只一句——「孟葭,你究竟是想要圖輕省,才一而再地接受鍾先生的好意,還是喜歡和他待在一起?」
單是這一句就能把孟葭難倒。她回答不出。
疑惑一旦冒了頭,就像漂浮在水面的浮萍,哪怕用力壓下去,不久它又會自己漂起來。堂而皇之的橫在那,讓你不得不想,到底是哪一種?避也避不開的惱人。
說到底,孟葭不過是怕自己,會深陷其中。
珠玉美食,金屋高台,寶馬香車。越奢華其表的東西,就越容易移人性情。
「走下山?孟小姐對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似乎很有信心。」
鍾漱石放下水杯,聽起來像是反諷的口吻,已暗含幾分嚴厲。
昨天才跟她說,她年紀小,不必那麼要強氣盛,過了一夜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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