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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辦法叫池瑜的花等等自己,也沒辦法阻止池瑜在鮮花盛開時去尋找另一朵盛開的鮮花。

  齊清閉上眼,悄悄長舒了一口氣,慶幸池瑜不知道自己心裡在琢磨些什麼。

  她輕手輕腳脫下了自己的外袍,蓋在池瑜身上,以確保這朵盛開的鮮花不至於被嚴冬的海風吹皺。

  她傾身時,不露痕跡地多看了池瑜幾眼,剛打算直起身,冷不丁被人握住了手腕。

  「姐姐!」

  池瑜纖細的手指拉著齊清,舉重若輕地一拉,隨著海風呼嘯,齊清直接半摔進了微涼的懷抱里。

  天旋地轉,她被池瑜緊緊抱住,耳邊只有沙啞低沉的:「清清寶貝,看什麼呢?」

  「沒什麼!」齊清慌張道。

  她和池瑜貼得太近太近了。

  四目相對,池瑜眼睛裡是她,她的背後是天空。

  齊清知道自己眼睛裡是什麼——漆黑的礁石,還有池瑜,或者說只有池瑜。

  「為什麼看我?」很顯然,池瑜根本不需要上一個問題的答案。

  齊清抿住唇,半句話不敢說。

  只要一開口,她就要暴露了,暴露她在某一瞬間迸發出的旖旎心思。

  「嗯?清清寶貝?」

  明明是深冬的海中,可齊清卻感到臉頰滾燙,相擁的每一寸皮膚都如同被螞蟻爬過般,細微的癢意擴散開。

  她們的對視越發漫長,視線之間仿佛有了肉眼可見的粘稠情緒。

  池瑜附在齊清耳邊,每一個吐息都準確地傳遞向大腦深處:「不說的話,我就要親你了?」

  「姐姐?」齊清瞠目結舌,「什麼?」

  池瑜挑眉:「怎麼了?」

  齊清已經徹底喪失了語言能力:「姐姐……」

  下一秒,一個溫熱的吻落在齊清嘴角。

  海浪如同滔天的漩渦,天空成為偌大的帷幕,仿佛從心底生出開出玫瑰般,齊清所有的神經都發出興奮的無聲吶喊。

  「姐姐!」她語無倫次道,「你不是說……」

  她以為池瑜之前的意思是顯而易見的拒絕。

  「還記得你說了什麼來著嗎?」池瑜又親了親少女的嘴角,呢喃著重複,「漂亮是最不會改變的東西。」

  齊清以為,她落在池瑜眼裡的第一印象是狼狽的,怯懦的,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

  但池瑜眼底的,卻是那個拼盡了所有勇氣,在火海中聲嘶力竭大喊的少女,那身鮮艷的喜服和那顆孤注一擲的心。

  齊清悶悶地問:「姐姐,這不是夢吧?」

  「這樣也是夢嗎?」池瑜溫熱的唇再次落在齊清唇角。

  齊清蹭了蹭池瑜的鼻尖,瓮聲瓮氣:「可姐姐怎麼會……會……我……」

  她說得實在太過含糊了,海風隨便一卷便散在風中,幾不可聞。

  但池瑜卻偏生聽懂了,不僅懂了,還一字一句,極為清晰地貼在齊清耳邊:「我為什麼會喜歡你呢?我為什麼不呢?」

  「你是我見過最勇敢聰明,最漂亮的小女孩。」池瑜驕傲地不吝褒讚,「可不是每個小女孩都能這麼快適應一場噩夢,更不是每個小女孩都這麼快割捨下無端的牽掛、昂首挺胸向前看的。」

  光是與馬惠娟割席的勇氣、發生了如此大的事還能參加期末考、拿下年級第一的鎮定,就能證明齊清絕不是自己想的那般普通。

  「你有好看又堅強的眼睛,很白的皮膚,溫柔的嘴唇。」池瑜邊說,邊移動手指,描摹齊清的五官,「你比自己想得美麗很多。」

  每個字句都如同咒語般,讓齊清沉溺於紛揚幻境中。

  齊清已經什麼都感受不到了,她只是機械而麻木地拉著池瑜的衣角:「可……我不能這麼做。」

  池瑜反問:「為什麼不能?」

  「這是不對的!」齊清的腦子燒了起來,變成一團海草般混亂的漿糊,嘴唇被她咬得鮮紅,幾乎要滲出血一樣惹眼,聲音發著抖,「這是不對的……」

  她把這句話重複了兩遍。

  在齊家村,這個偏遠的小漁村,齊清接受過的所有教育都告訴她,這是不對的。

  女人不給男人生孩子,這是不對的;女人和女人妄圖組建新的秩序,這也是不對的。

  池瑜伸出手,輕輕撫摸少女的短髮,安撫道:「如果有錯,那錯的也是我。」

  雖然她們都是成年人,但池瑜是29歲的成功律師,一個成熟的社會人,齊清只是一名上學比較晚的女高中生,懵懂無知。

  如果非要在荒誕詭譎的命運洪流里,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邂逅和愛找一個過錯方,那只能是池瑜。

  「別想了。」池瑜伸手蓋住齊清的雙眼,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

  所有的海風、浪濤、海鷗鳴叫都逐漸遠去,世界只剩下了兩顆劇烈跳動的心臟還在發出聲音。

  「姐姐,我還有個問題。」齊清從池瑜懷裡探出一顆小腦袋,「離開齊家村,回到陵市以後,這一切還存在嗎。」

  她多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不要回到她們的現實生活中,不要面對未知的未來,也不要面對現實中她們如同鴻溝般的年齡差,身份間的雲泥之別。

  如果她們只是偏僻小村一角,靜靜相擁的兩顆靈魂就好了。

  齊清自私地想。

  「我喜歡你,永遠。」池瑜貼著少女的額頭,鄭重許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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