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我做不到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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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違的『豪華月子套餐』。

  山楂卷,山楂片,山楂條;酸溜溜,流口水,棒棒糖;飲料也都是藍莓,檸檬和酸梅湯。

  駱向東系好安全帶,目不斜視,淡淡道:「吃點東西,省的暈車。」

  我發現自己淚點越來越低,尤其是最近,每天趕上林黛玉了,以淚洗面。低頭看著袋子裡面的東西,我強忍著不哭。

  從裡面拿出一個檸檬味的棒棒糖,我塞在嘴裡面。

  從夜大開車回市中的路上,駱向東總共只跟我說過兩句話,兩句話還都是一樣的:「暈嗎?」

  我一會兒酸梅湯一會兒山楂卷,搖著頭回他:「沒事兒。」

  一直等到車子開回市中,他這才多賞了我幾個字:「別住之前的地方了,我幫你找個住處。」

  我很快說:「不用,你隨便把我放下吧,我打車回公司,等我去房屋中介找個新住處。」

  駱向東面色淡淡,出聲說:「本來以你自己的本事,也未必進不了駱氏,就算薪水賺的沒助理多,你在翻譯部的發展也會很不錯。說到底,還是我跟伊揚做事有欠考慮……」

  駱向東說完,停頓幾秒,然後道:「我知道你現在不缺錢,但就算讓我心安一些,我幫你找個好地方,你搬過去住,以後有什麼事……紀貫新會幫你處理的。」

  從駱向東口中聽到紀貫新的名字並不稀奇,只是……他說以後有什麼事,紀貫新會幫我處理。

  這一次,還來不及讓我緩和和壓抑情緒,我的眼眶已經濕潤了,淚水模糊了視線,沒多久,眼淚啪嗒一下掉在手背上,給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所以我趕緊伸手抹了一下眼睛,然後沒事人的樣子,坦然道:「不用,你不用覺得愧疚……」

  我懵了,有點語無倫次:「我不去紀貫新的地方住,也不會去你的地方住,我自己能賺錢,可以自己找房子。」

  說完,我忽然好怕繼續跟駱向東再待在同一個空間,所以我都沒看車外是到了什麼地方,只是急聲說:「停車,我在路邊下。」

  駱向東臉上是什麼表情,我沒有去看。

  側頭看著窗外,我有種分分鐘想要打開車門逃離的錯覺。

  駱向東在前方商業街的某段路口把車靠邊停下,我低著頭,一邊解著安全帶一邊說:「我走了……」

  「子衿……」駱向東忽然叫了聲我的名字,我用盡全力忍住眼淚,轉過頭看他的時候,臉部表情完全是緊繃的。

  駱向東坐在副駕,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我鮮少見他如此疲憊的模樣。他看著我,眼中的神情帶著明顯的歉疚和心疼。

  三秒之後,他開了口,輕聲說:「以後好好的。」

  好好的……

  他叫我好好的。

  眼淚衝上眼眶的速度遠比我躲閃的速度要快很多。我不能馬上奪門而逃,因為我還得像模像樣的回覆他幾句。

  所以我伸手擦了下眼睛,勾起唇角,淡笑著說:「放心,我會好好的。你以後也要好好的,好好照顧伊揚,好好談戀愛……還有你以後別總嗆茬說話,聽了想罵人。」

  駱向東的眼中明顯濕潤了,可他也輕輕勾起了唇角,淡笑著說:「我只嗆熟人。」

  我說:「有些人沒等跟你混熟,就已經被你給嗆跑了。」

  駱向東抿著唇瓣,但笑不語。

  我已經心疼到大腦一片空白,想哭到笑不出來。所以趕在淚崩之前,我說:「月子套餐我帶走了,謝謝你的零食。」

  說完,我拎著袋子,推開車門走下去。

  不敢回頭,我大步往前,滿臉都是眼淚。

  原本我覺得自己足以放下某個人,原本我覺得時間可以慢慢磨平所有傷痛,原本我以為看透了一件事,心就不會再痛。可現在我才知道,很多的原本,其實都是我的自以為是。

  忘記一個人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尤其當我知道他不是不愛,只是身不由己的那一刻。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倔強的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哪怕在感情上面。但如今我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因為愛情不是我們生活中的主旋律,最起碼,不是唯一的旋律。

  我沒辦法要求駱向東放下親情跟我在一起,因為這樣我也不會覺得開心。

  所以我們只有用這樣的方式——和平分手。我們都祝對方好好的,我們都會好好的跟另一個人談戀愛,結婚,生子,然後很久很久以後,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當我們足夠平靜可以把這件事從嘴裡說出的時候,我們就放下了。

  「子衿……」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起初我以為自己是幻聽,直到這個聲音再次響起。我臉上的眼淚還沒擦乾,只是本能的轉頭看去。

  身後不遠處,從車中下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張耽青。

  他眼中明顯的狐疑打量甚至是錯愕,邁步走到我面前,他出聲說:「怎麼了?」

  我胡亂伸手抹著眼淚和鼻涕,張耽青從風衣口袋中掏出紙巾遞給我,我抬手去接,手上還拎著零食袋。

  當我正在擦眼淚的時候,張耽青忽然說:「你手機怎麼關機了?」

  我們倆的的節奏不在同一頻道,因為我還逕自沉浸在悲傷之中,見我沒出聲,張耽青睨著我說:「我剛才看見了……你從駱向東的車裡下來的。」

  聞言,我吸了吸鼻子,抬眼看著他說:「是。」

  我沒有挑釁他的意思,即便張耽青的目光中已經透露著明顯的不悅,那感覺像是他抓到我給紀貫新戴了綠帽子一樣。

  見我直言不諱的承認,張耽青面色凝重的說:「你不知道貫新不喜歡你跟駱向東見面嗎?」

  我悶聲道:「他不希望我見的人太多了,可我有自己的朋友和圈子。」

  言外之意就是告訴他,紀貫新也做不了我的主。

  張耽青頓時臉色不好看了,但卻依舊收斂脾氣,對我說:「子衿,你這麼做就不對了,貫新不在夜城,你跟駱向東在一起,手機還關了這麼長時間。」

  說罷,他眼底閃過一抹嫌棄,沉聲道:「再說朋友之間說什麼話用得著哭成這樣?」

  要不說人千萬別做虧心事兒,就算八百年前做的,只要是做了,那麼一旦被人揪住,就是軟肋。

  我跟駱向東再見面之後到底有沒有什麼,天地良心,我梁子衿更是敢拍著胸脯說一聲我倆沒事兒。

  但如今我這哭的眼睛都腫了,張耽青質問我,我要怎麼跟他說?

  啞巴吃黃連,我既不想解釋,也不想被人誤會。所以我暗自調節呼吸,抬眼看著張耽青,一臉坦然的回覆他:「我跟駱向東什麼事都沒有,你不用懷疑我們。」

  張耽青盯著我的臉,幾秒之後,出聲道:「貫新不在夜城,讓我照顧你,我這一溜號你就不見了,打你手機你又關機。貫新聯繫不上你,昨晚就給我打電話問你去哪兒了,我撒了個謊,說已經送你回家了,你一會兒給他打個電話吧。」

  說完,他眉頭輕蹙,又補了一句:「子衿,我是跟你接觸過,覺得你這人還挺實在的,所以有些話我就不藏著掖著了。貫新他是真的很喜歡你,對你也上心,你別辜負他。」

  我抬眼看著張耽青,不答反問:「紀貫新在哪兒呢?」

  張耽青很快回我:「他在加拿大啊。」

  我一眨不眨盯著他,努力想從他的眼中獲取到幾分蛛絲馬跡,而張耽青說的很是理所當然。

  我不得不轉了個角度,繼續說:「前天晚上和昨天上午,我給他打電話他都關機,我聯繫不上他,不知道他那邊有什麼事。」

  張耽青很快道:「哦,他跟我說了,手機坐車的時候掉在計程車上了,隔天司機才給他送回來。」

  我淡淡道:「是麼。」

  「是啊,他今天一早就給我打電話問你了,你趕緊給他回一個吧。對了,就說你之前在家,別說跟駱向東在一起,你也知道他的脾氣。」

  我說:「知道了。」

  張耽青也不樂意蹚我們這灘渾水,跟我說了幾句之後,問我去哪兒,我是想回旅行社,卻沒有讓他送,而是自己叫了輛計程車。

  坐在車中,我開了機,果然未接電話和短訊都是紀貫新的。

  看著他在短訊中著急的話語,我想到那天不知何人送來的照片,內心幾乎是一片冰冷的。

  面無表情,我把手機貼在耳邊,回了個電話給紀貫新。

  他很快就接通了:「子衿,你跑哪兒去了?手機幹嘛關機?」

  熟悉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焦躁和擔心。

  我照著張耽青的話回他:「手機沒電自己關機了,我沒看見。」

  紀貫新連著說了我半天,我都沒聽進去,好不容易等他說完,我語氣如常的問他:「還在加拿大嗎?」

  紀貫新回的坦然:「是啊,我二嫂這邊今天有事兒明天有事兒的,我早就想回夜城了,可我爸發話不讓我走,我也不想在這功夫觸他霉頭……」

  連著說了半分鐘,他轉而嬉皮笑臉,曖昧的問我:「是不是想我想的快瘋了?」

  我側頭看著窗外,忽然想到駱向東叫我好好的……我該如何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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