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十年,終於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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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靠在車子后座,路瑤側頭望著窗外發呆,她想起自己剛來夜城的時候,身邊只有杜慧一個親人,可杜慧自身都難保,更何況是抽身來照顧她。

  那是段現在回想起來,都甚是難熬的日子。無論家裡家外,她都好似是個多餘的人,融入不了新的環境,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很多時候,她可以一整天一句話都不說,有同學誤以為她有自閉症,還有些女生乾脆說她是啞巴的,因為她孤僻的厲害。

  可即便學校的日子不好過,路瑤也不希望放學回家。因為家裡面沒有她的親人,那是一家姓簡的,只有她跟杜慧兩個外姓人。

  簡貝貝第一次說自己包里丟了三百塊,並且言語直指是路瑤所偷之時,那是路瑤來到簡家之後,第一次露出憤怒的情緒。

  她激動的說自己沒有偷,她不會去偷別人的錢。

  可簡貝貝卻說家裡的阿姨看見了,並且阿姨去到路瑤房間,輕車熟路的從路瑤外套裡面,摸出了三張嶄新的一百元。

  那時候的一百元還不是紅色的,而是大張的,上面有四個人頭的藍灰色紙幣。路瑤永遠都記得那一刻,她的驚詫於無法辯駁的窘迫。

  她才十三歲不到,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化解這種誣陷,她只能哭著說自己沒有偷,哭到嗓子都啞了,在簡貝貝的嘲諷和羞辱聲中,偷著去求杜慧,讓她帶自己回家,回自己的家。

  那時候的杜慧也是剛剛嫁給簡宏峰,她還不敢跟簡貝貝起什么正面的衝突,只能賠禮道歉,企圖息事寧人。

  路瑤絕對不會偷錢,這點自信杜慧還是有的。阿姨是簡家的傭人,她自然是聽簡貝貝的,那時杜慧就拉著路瑤的手,紅著眼眶對她說:「瑤瑤,我們不走,她就是想要趕我們離開,我們要是走了,豈不是遂了她的意?」

  路瑤既憤怒又委屈,她不知道杜慧是有多愛錢,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人誣陷,卻還是不肯離開。所以她當天晚上就給路遲打了電話,說她想家了。

  她以為路遲會毫不遲疑的說,讓她回家,可他卻勸她,在夜城這邊好好的,她還要照顧杜慧。

  本來路瑤行李都已經打包好了,只等著路遲一句話,她隨時都會離開。可路遲的話,叫她失望。

  掛了電話之後,她憋在被窩裡面哭了一整夜。

  她到底還是沒有回冬城,只是這件事之後過了不知三個月或是更久,偶然的一次機會,路瑤聽自己在冬城的髮小兒說,前陣子她爸廠子裡面裁員,很不幸,路柏全也在裁員的名單之中。

  路瑤一下子就懂了,不是路遲不想讓她回家,只是那個家,如今真的負擔不起第三個人的開銷,更何況她還要上學。

  當初杜慧跟路柏全離婚要帶她走的時候,就說過她會給自己女兒最好的東西,所以路柏全不強求,放她們母女來夜城過好日子。

  只是……好是別人眼中想要看見的,日子卻是自己過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打這次之後,路瑤不再提回冬城的事兒,她只把想念深深地埋在心裡。她不回去,不給路柏全添麻煩,非但如此,她還要努力上學,爭取早點兒賺錢,這樣她才能孝順路柏全,還能幫一幫路遲。

  心裡有了信念,所以往後的日子裡,無論簡貝貝說什麼,做什麼,路瑤只淡定應對,她心底無數次在崩潰的邊緣,都默念爸爸跟哥哥的名字,這是支撐她走下去,甚至是活下去的勇氣。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樣的生活。路瑤本以為這是一場漫長而又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持久戰,直到,簡程勵的出現。

  其實他一直都在,只是以往路瑤當他是透明人,即便他在眼前,她也看不見。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漸漸成為她想要回這個家的理由,甚至讓她覺得無盡的黑暗中,還隱隱綽綽的有那麼一絲光亮。

  他會幫她說話,也對杜慧並不排斥,他甚至說理解。

  說白了,大家都是感情有些缺陷的人,何必又要互相傷害呢?

  所以在兩人默契的共識中,他們的關係也逐漸親密。十年的同居生活,卻是兄妹邊緣,友達之上,戀人未滿的狀態。

  如果不是紀貫新的出現,怕是路瑤會一條路走到黑,不知道還會堅持多久。

  紀貫新……腦子裡突然出現他的臉。路瑤心底驟然一痛。

  之前回憶簡家,哪怕是想到簡程勵,她都只是平靜和淡淡的悲傷。可一旦想起紀貫新,她那顆早就疼到麻木的心,還是掙扎著撲騰了一下。

  紀貫新這個人,他身居高位,年紀也不小了,卻時常吊兒郎當,嬉皮笑臉,必要的時候,軟磨硬泡無所不用其極,真配得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句話。雖然近幾年關於他的花邊新聞不多,可前些年他也是情場上的浪子,八卦娛樂版面上的紅人兒。

  這樣的男人,當真是跟路瑤心中所想的良配相去甚遠,可月老偏要將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牽扯在一起。

  她以為自己不會喜歡他,可事實上她也不了解自己,原來一個男人寵一個女人,是可以把她寵上天的,會讓她忘我,當然也會讓她迷失本心。

  如果不是他的當頭一棒,她真的快要忘了,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安心一個女人的陪伴,又怎會心甘情願的想要跟她共同擁有一個家呢?

  她原本想著這次從學校回來見他,就跟他去商場裡面轉轉,往家裡添置一些小物件和小擺設,她覺得他家裡像是精裝修的樣板房,沒有生活氣息。

  可他到底還是沒能給她一個機會,她也終於妥協了,她可能真的沒那麼幸運,可以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家這個字,於路瑤而言,是心頭上的一塊瘡疤,怕是這輩子都難以痊癒。

  算了,再也不碰便是,不碰,就不會疼。

  閉著眼睛,路瑤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前座的路遲在輕聲叫她。車窗外面都已經黑了,車內亮著柔和的光芒,蔣睿也回頭說:「別感冒了,下車吃個飯,晚上在酒店好好睡。」

  路瑤是下了車聽路遲說才知道,他們這一路不會直接走高速回冬城,因為蔣睿要去幾個地方辦事兒,所以走到哪兒,就在哪個城市待一待,順路逛逛。

  蔣睿見路瑤很安靜的樣子,他出聲問:「瑤瑤不暈車吧?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們就先開車回冬城,反正我的事兒也不著急辦。」

  路瑤聞言,很快回道:「沒事兒,我不暈車,你忙你的。」

  路遲走在路瑤身邊,伸手搭在她頭頂,淡笑著道:「我們就當順路旅遊了,你有沒有特別想去玩兒的地方?」

  路瑤輕聲說:「我都行,看你們。」

  路遲道:「我們才是哪兒都行,你是唯一的女士,女士優先選擇。」

  路瑤微笑,實話實說:「我這些年一直在夜城,也沒去過哪兒,不知道哪裡好玩兒。」

  路遲說:「那這事兒得蔣睿拍板兒了,他這些年別的別干,竟到處跑了。」

  蔣睿問路遲:「瑤瑤平時都喜歡什麼?我看看附近幾省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路遲想了想,然後道:「她小時候還是挺淘的,不說上房揭瓦吧,但也跟在我屁股後面翻牆瞎跑。」

  說著,他側頭看了眼身旁乖巧的路瑤,眼中滿是寵愛,「現在她長大了,估計喜歡的也不是小時候那套。」

  蔣睿也笑了,他出聲說:「就是真喜歡,你還能陪她一起瘋鬧嗎?有些事兒小時候做是童真,長大了做就是瘋子。」

  路遲不以為意的笑笑,「瘋子怎麼了?只要我妹妹喜歡,我當神經病也無所謂。」

  路遲的手臂搭在路瑤肩膀上,路瑤也特別隨意,真的跟小時候一樣。

  蔣睿心底忽然一陣羨慕,不由得輕聲說:「有個妹妹真好。」

  路遲道:「是啊,你家就你一個,你一走,家裡面就剩下乾媽一人兒了。要不說你趕緊找個老婆回家,這樣你出去做生意,家裡面還有個人陪老人。」

  蔣睿臉又紅了,淡笑著說:「可得了吧,我現在都沒確定到底住哪兒,找什麼對象啊,耽誤人家。」

  三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前面的酒店走。路瑤這一覺睡到了晚上八點多,三人訂好房間之後,坐在酒店餐廳中。

  蔣睿讓路瑤點餐,路瑤一想到自己的臉,怕給他們嚇著,搖搖頭,輕聲回道:「你們吃吧,我現在嘴裡破了,吃不了東西,一會兒喝點兒牛奶就行了。」

  蔣睿道:「這怎麼能行?你都好幾個小時沒吃東西了,不吃身體也扛不住。」

  路遲也正要勸,正趕上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顯示是夜城打來的。

  他接通『餵』了一聲。

  手機中傳來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是路遲吧?」

  「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紀貫新,麻煩你把電話遞給路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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