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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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梁子衿,真的只是一個偶然。紀貫新已經決定去日本,臨行之前一幫朋友非要給他踐行,他也沒想到夜城這麼大,會在皇庭碰見梁子衿。

  如果只是單純的碰見也就算了,周夢怡那個刺頭,又跟梁子衿打起來了。

  紀貫新覺得頭疼,他真的只想安安靜靜的離開而已。

  他那天穿了件白色圓領針織衫,外面套了件黃色軟皮短外套,更襯著一張臉白皙俊美。隔著小半個大堂,他跟梁子衿四目相對,梁子衿望著他的目光中有驚詫,意外,還有掩飾不住的絲絲擔心。

  知道跟她已是再無可能,所以紀貫新壓下心底所有的想念和愛戀,用平靜到近乎冷漠的表情看著她,出聲問:「你就這麼愛打架?」

  「以前我覺得找個東北妞挺爽的,沒事兒罵罵人打打架,但時間一長,真的膩歪。」

  有時候紀貫新挺佩服自己的,演技那麼好,他明明那麼愛她,可說起諷刺和揶揄的話來,自然的讓他自己都信了。

  他故意挑釁她,嘲諷她,甚至是當眾讓她下不來台。他知道,她最要面子,他這麼做,她一定很討厭他吧?

  討厭好,她從前就把他當壞人,當洪水猛獸,他只要做到『原形畢露』就好了。

  咄咄逼人的話一再說出,看著梁子衿那張又紅又白的臉,紀貫新忽然不想再繼續了。

  沒錯,就算是演戲,他也演不動了。趕在自己露出真實的表情之前,他只想速戰速決,所以他冷聲對梁子衿說:「看在咱倆好過一場的份兒上,我今天不跟你計較。但是從今以後,你要是再招惹到我身邊的人,別說我……翻臉不認人。」

  說完,他不敢再看她的臉,馬上別開視線,近乎逃避似的想要離開現場。

  他邁步往樓上走,可梁子衿卻叫著他的名字:「紀貫新……」

  從她嘴裡聽到他的名字,紀貫新就像是被魔法定住了一般。沒有人叫他非要止步,可他就是做不到頭也不回。

  她當眾繞到他面前,看著他,眼中帶著濃濃的質疑和受傷,但語氣卻堅定的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我?」

  紀貫新如鯁在喉,一如被人扼住了脖子。

  他以為在他說了這麼多難聽的話後,以梁子衿的性格一定會掉頭離開,可她……為什麼要過來問他?他又要怎麼回答她?

  後來,她換了個問題問他:「分手的短訊,是你發的嗎?」

  明明可以直接點頭的,可看著梁子衿充滿希冀的目光,她內心在渴望,希望他搖頭。但紀貫新唯一能做的,卻是面無表情的回答她:「是我發的。」

  話已至此,紀貫新心中有個聲音在咆哮,算了吧,就這樣算了吧。她掉頭離開,把前路讓給他,這樣他們就可以背道而馳,然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但是為什麼……她明明那麼倔強的一個人,他已經給了她明確的答覆,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卻非是要咄咄相逼,擋在他身前,固執的問他:「為什麼?」

  為什麼他要跟她分手?

  紀貫新唇角勾起嘲諷的笑容,對她說:「不喜歡了,膩了,突然就想要一個人了。」

  他的笑容其實是在嘲諷他自己,可是落在梁子衿跟不明真相的眾人眼中,自然就是對她『死纏爛打』的嘲笑。

  她的眼睛瞬間就濕了,那樣肯定而又鎮定的道:「你撒謊!」

  唇瓣緊抿著,紀貫新心想,是啊,他是在撒謊,可她憑什麼說的這般肯定又這樣鎮定,像是吃定他在撒謊一樣。

  打從跟她認識開始,他就滿嘴謊言,有的是為了接近她故意說的,有的是為了逗她開心說的,也有是不得已而被迫說的。

  她從前總說他滿嘴跑火車,不知道哪一句該信哪一句不該信。

  如今他說了分手的理由,她卻又不信了。

  紀貫新討厭自己的演技被她否定,一如討厭她明明不愛他,卻又要肯定他心裡一直愛著她。

  憑什麼?

  他已經落魄到如此境地,憑什麼她還要緊追不放?

  那一刻,紀貫新好想惱羞成怒。他好想大聲的問問她,到底他怎樣做,她才能愛上他?

  但是話到嘴邊,他卻又言不由衷的說:「你以前跟我說過,在很多男人心裡,親情比愛情重要。其實那時我沒告訴你,我也是。你覺得駱向東會為了他外甥不要你,我就會不顧我妹妹的感受,跟你在一起嗎?」

  她流著眼淚看著他,卻始終固執的念叨著那句話:「你騙我……」

  她眼中的傷心欲絕透過他的瞳孔直接穿透了他的心。紀貫新清楚感受到心痛的滋味,那不是心臟病發的機械疼痛,而是愛一個人卻求而不得棄之不舍的肝腸寸斷。

  好吧,她的眼淚是否可以證明,她心中不是沒有他的?

  孟岑佩說,如果紀貫新再因為梁子衿進一次醫院,那她就讓梁子衿進來陪他。

  紀貫新不會以為孟岑佩是在開玩笑,如果他再跟梁子衿有任何牽扯,孟岑佩真的會弄死梁子衿。

  所以,既然不能愛,那就連思念也徹底連根斬斷。

  紀貫新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愛就愛到極致,分,也要分的乾乾淨淨。

  他不想梁子衿以後在想著他,所以臨走之前,他湊近她耳邊,低聲對她講:「其實我對你也不是一點心思都沒動過,只可惜你這人真的很無趣,我跟你在一起兩個月,絞盡腦汁的哄你,卻沒能把你哄上|床。如果你可以在床上賣賣力氣,也許我不會這麼快就覺得沒意思,很可能再寵你一陣子。」

  明知道這樣的話說完之後,他跟梁子衿之間,此生再無可能。所以紀貫新近乎貪婪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一如往昔他寵著她的模樣。

  臨走之前,他故意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謝謝你配合我演了一齣好戲,看到駱向東心疼難過,我就高興了。」

  其實,他真的不是想羞辱她。他是想讓今天在場所有看熱鬧的人都知道,她梁子衿就算是沒有了他的庇護,也依舊是駱向東的心頭肉,不是誰都可以隨隨便便就能欺負的。

  這,應該是他可以為她做的最後一點事了。

  紀貫新頭也不回的邁步往二樓走,在轉過拐角的時候,餘光瞥見梁子衿還僵直著身體站在原地。她臉上的表情……一如飄在死海海面上的一條魚,早已沒有了任何生息。

  他的心痛到麻木,可是見狀,依舊心疼害怕。他是不是把話說得太重了?以他對她的了解,她一定是恨瘋了。

  恨好,反正她又不愛他,頂多也就是感激他去涼城陪了她一陣子。等到恨意將那點僅有的美好也慢慢蠶食鯨吞,她就會忘記他。

  一眾人隨著紀貫新上了樓,明明是過來踐行的,可如今卻沒有人敢出聲。豈止是不敢出聲,簡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熟悉紀貫新的人都知道,他對梁子衿是不同的。當初他因為別人酒後隨便的一句話涉及到梁子衿,直接摔了杯子離開,這事兒圈內人都知道。所以哪怕他現在跟梁子衿撕破臉,一眾人也不敢確定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與其上去拍馬屁掃到颱風尾,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憋著什麼都別說。

  一直等到進了包間,一行十幾二十人還是沒人出聲,紀貫新坐在沙發上,出聲問了句:「你們是來給我踐行的,還是來給我上墳的?這兒是消遣的地方,你們不用一個個的那麼莊嚴肅穆,我用不用找個畫圈戴上配合你們?」

  紀貫新竟是這幫人裡面最先一個開口的,雖然話是難聽了點,最起碼看他那表情,不像是還在生氣的樣子。

  好多人都學聰明了,不敢貿然開口。

  張耽青膽兒大出聲回道:「今兒是給你踐行,你怎麼開心怎麼來。」

  紀貫新勾起唇角,笑著道:「來啊,玩起來,我明天就走了,以後你們想見我還得看我檔期。趕緊趁著我還沒走……」

  他笑的沒心沒肺,像是剛剛在樓下什麼都沒發生過。

  張耽青和麥家輝也跟著熱場子,沒多久,大家就玩開了。

  紀貫新剛出院不能喝酒,他拿著酒杯跟他們討價還價:「就一瓶。」

  麥家輝說:「一杯都不行,還一瓶呢。」

  紀貫新道:「那你們喝著我看著?」

  張耽青遞過一杯飲料,然後道:「那,別說我們虧待了你,給你喝的。」

  紀貫新笑的無奈,只得以飲料代酒跟一幫人碰杯玩樂。

  大概過了十幾二十分鐘的樣子,他藉故去了趟洗手間。洗手間房門一關,他臉上的笑容立馬斂起,換做一副失落出神的模樣。

  過了會兒,他又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沒多久,手機中傳來一個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餵。」

  紀貫新道:「去找梁子衿。」

  「……」手機裡面的人遲疑了一下,隨即很快道:「紀貫新,你把她怎麼了?」

  紀貫新發呆的看著某一處,唇角緩緩勾起自嘲的笑容,他出聲回道:「駱向東,恭喜你,從今往後,我退出。」

  這一次,是他讓給駱向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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