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到底是誰騙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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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輩子從未想到會遇見紀貫新,而打從他看見我坐在駱向東車裡,不停的對我鳴笛的那一刻起,我們的命運中便有了彼此。

  從相識,相熟,相知,相戀再到相忘,我們的開始便和普通人不同,以至於我們的分開,也是那麼的悲傷而又無所適從。

  哪怕到接到這個電話的前一秒,我都不確定紀貫新當初為何選擇跟我分手,甚至連多餘的一面都不願意見我。

  我雖然不傻,但也不是個聰明人,所以我一直都在逃避這個問題。既然結果已經有了,那我就不再去追究原因。

  只是我時常想到紀貫新,想到我們從前發生過的一幕一幕。他當街把我氣哭,逼我坐上他的車;他在公募詐死,嚇得我腿軟被張耽青扶到靈堂;他突然出現在涼城,不曾問我回家的原因,卻用他自己的方式護我一片安穩;我們約法兩章,第二條便是他永遠都不能對我說謊,不然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他也對我說過,只要你不甩我,我絕對不會不要你。

  可是後來,還是他先選擇了放手,沒有說任何原因,直到我在皇庭再遇見他,他讓我徹頭徹尾傷了個痛快。

  我不恨紀貫新,真的從來沒有恨過,哪怕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損我。

  我這樣小氣的人,竟然一點都不怪他,也真是奇了怪了。

  如今事情已經過去很久,我也跟駱向東在一起很久,當我每次因為一點小事就跟駱向東發脾氣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可能真的不愛紀貫新。

  女人只有對自己愛到骨子裡的人,才會小氣到不能容忍他犯一絲一毫的錯誤,這也是為什麼同樣的錯誤,我們可以原諒朋友,原諒家人,卻不能原諒愛人。

  因為愛情是一對一的,我能為愛情做到極致,所以容不得對方不是一心一意。

  紀貫新對我的好,我都記得。他也曾讓我感動到心動,比如那次他穿著病號服跑到我家,幫我打跑壞人。

  我曾很自私的想過,如果,如果我的生命中沒有駱向東,那麼我一定會愛上紀貫新,這不是退而求其次的對比,只是愛情沒有先來後到,可一個人在另一個人生命中的出場順序卻很重要。

  這就好比先喝醉的人,沒法送你回家,是一個道理。

  我的心已經先給了駱向東,所以無論紀貫新對我有多好,我都始終無法做到全心全意。

  我對紀貫新,還是滿懷愧疚的吧,所以他傷我的時候,我只覺得心理平衡了許多。我欠他,他傷我,然後我們兩不相欠。

  天知道我多努力才放下紀貫新,他快一年沒出現在我面前,幾近音訊全無。我也用眼不見心不想的方式來麻痹自己,我們都可以重新開始。

  可是現在……紀貫寧的一個電話,讓我徹底喪失了所有的防備。

  拿著手機,我似是沉默短短數秒,可往事如潮水一般用來,過往的畫面悉數出現。原來,我不提起,並不代表我已經忘記。

  駱向東也看出我震驚到空洞的眼神,他翻身坐起,看著我道:「怎麼了?」

  耳邊短暫出現溺水般的鼓譟,我沒回駱向東,只是拿著手機,聲音帶著自己都不易察覺的顫抖,出聲問道:「他,怎麼了?」

  紀貫新怎麼了?為什麼紀貫寧要用『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來』這樣恐怖的形容。

  紀貫寧卻波瀾不驚的回道:「如果你想過來,可以問駱向東,他會帶你來。」

  我甚至能想像到紀貫寧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那是睫毛都不曾眨一下的冷漠。

  說完,她就這樣掛斷了電話。

  我還拿著手機,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許是駱向東看見屏幕黑了,他伸手拿過手機,卻發現我整個人都楞沖了。

  伸手摸了下我的臉,駱向東眼神中帶著試探和警惕,出聲問道:「子衿,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我本是看著身前的被子,聞言,我慢慢抬起頭來,對上駱向東的雙眼。

  我問他:「向東,紀貫新怎麼了?」

  駱向東:「……」

  駱向東臉上並沒有露出驚訝或者躲閃,可他竟然沉默了。

  他的沉默讓我心底莫名的一抽,我好害怕,感覺自己像是生生的錯過了什麼。

  一眨不眨的盯著駱向東的臉,我沒有害怕到想哭,事實上我的眼睛特別干,因為太突然,讓我連情緒醞釀的時間都沒有。

  我問他:「紀貫新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紀貫寧說他要進手術室,為什麼她讓我問你?」

  駱向東坐在我旁邊,我們身上都還蓋著紅色綢面的被子,看起來新婚燕爾無比喜慶。

  他沉默半晌,這才表情淡然的道:「紀貫新有心臟病。」

  我眉頭驟然一簇……心臟病?

  駱向東薄唇開啟,聲音低沉:「聽說是先天性的法洛氏四聯症,手術成功的機率在百分之二十以下。」

  這一回,我清楚的感受到猶如棒喝的滋味。

  紀貫新為何會深夜穿著一身病號服出現在我家,他說是感冒引發的肺炎;他時不時的流鼻血還在機場暈倒,張耽青他們說是先天性的低血壓。

  我還特地跑到網上去查,先天性低血壓特別嚴重的,是會流鼻血。

  原來不是我太傻,就是紀貫新騙得我太深。

  我跟他認識一年,分開一年,竟是直到現在才弄清楚,他到底是什麼病。

  蹙著眉頭,我不敢去細想從前的一幕一幕,我只是趕在眼淚沒掉下來之前,伸手掀開被子下床。

  駱向東見狀,他緊隨其後跟著我下來。

  他在我身後叫我的名字:「子衿……」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所以強忍著如鯁在喉的情緒,低聲道:「向東,紀貫寧說他今天進手術室,我要去日本。」

  駱向東很快道:「好,我陪你去。」

  我在進洗手間收拾的時候,聽到駱向東給關悅打電話,叫她訂兩張最快去日本的機票,我們最遲一個小時後到機場。

  我彎腰在盥洗池處洗臉,雙手鞠起一捧水就往臉上撲,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駱向東不知何時進來,他將水龍頭調到左邊,溫水流下來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這么半天一直在用冷水洗臉。

  我一直維持著彎腰的動作,閉著眼睛,用水流去沖刷自己的臉。駱向東就站在我旁邊,我能感覺得到。

  大概又過了幾分鐘的樣子,他終是忍不住拽著我的胳膊讓我抬起頭。我滿臉水珠,閉著眼睛,滾燙的眼淚卻硬是要從睫毛下湧出來。

  駱向東說:「我一早就知道紀貫新有心臟病,後來他去日本治療,有消息傳回國內,也是我讓媒體壓著的。」

  頓了一下,他又道:「你怪我嗎?」

  怪不怪?怪誰?為何怪?

  我搖著頭,努力睜開眼睛,因為我已經在強憋眼淚,所以眼球都是紅的。

  拽過一旁的紙巾擤了下鼻涕,我低聲道:「現在別說這些了,我們快點收拾好去機場。」

  駱向東也沒再說別的,我倆快速收拾好之後開車去往機場。

  一路上,沿途經過的各大商場和路邊LED顯示屏上,皆放映著昨晚駱向東向我求婚的畫面和經過。

  我戴著鑽戒的左手放在膝蓋上,因為以前沒有戴戒指的習慣,所以總想用拇指去摸一摸內圈的指環。

  此刻我腦中已經不再想紀貫新是為何跟我分手的,無論愛情中誰對誰錯,在生命面前,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我現在只盼望一切都好。

  我跟駱向東到機場的時候,直接用身份證取票然後從VIP通道登機。期間衛錚給駱向東打了個電話,可能在酒店沒找到我們。

  駱向東拿著手機,面色淡淡的道:「我們在飛機上,要去趟日本?」

  「怎麼突然想去日本?」

  「……紀貫新今天手術,子衿想去看一眼。」

  後來衛錚便沒再問什麼,我猜這幫人都知道,只不過瞞著我一個人罷了。

  從夜城飛東京差不多四個小時的時間。頭等艙前兩排只有我們兩個人,想必駱向東也是憋了很久,終是忍不住問道:「生我氣了嗎?」

  我側頭看著窗外,飛機已經平飛到萬米高空,白雲盡數飄在身下,讓人有種身在天堂的錯覺。

  聞言,我是隔了一會兒才說:「不生氣。」

  駱向東道:「你說不生氣,那就是生氣了。」

  我沒回應。

  駱向東也是過了一會兒才說:「紀貫新那人要面子的很,他不會希望你因為可憐他才跟他在一起。」

  聽到可憐二字,我心底驟然抽痛。

  我是心疼紀貫新,心疼他流鼻血,心疼他暈厥,心疼他經常面無血色,心疼他打架,心疼他天氣那麼冷還穿的那麼薄。

  我以為心疼也是喜歡的一種,畢竟我不會隨便在大街上看見一個人便心疼。可這才紀貫新的眼裡,是可憐他嗎?

  我兀自側頭看著飛機窗外,駱向東一個人目視前方,低聲說:「是我故意瞞你,因為我不敢賭,萬一你因為他的病就不要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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