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小餐店的故事（2）
那人說：「鬼的修煉是眾靈中最艱難的，修煉五百年可能都比不過別的生靈修煉一百年的功力，而且受限極多。我覺得這樣的命運安排對鬼來說很不公平，所以如果盡我所能，能夠幫助修煉已經有小成的鬼擺脫這種困境，得到更強的力量。變成妖之後，雖然一樣有許多條件限制，但總比做鬼好許多。」
鬼修質疑：「你就是單純的同情我們？」
「對。」
鬼修笑了一下，但神情之中，有更多的不信。
這時，那人搖了搖鈴，在一間密封的房間裡走出了一個人。
那個人走到他們的面前，就定住了。
這走出來的人沒有表情，看起來就像是人偶一樣。
鬼修上下打量了一番「人偶」，越瞧越是驚疑，忍不住問道：「這究竟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像是活人，但內里卻是沒了靈魂！你這是怎麼做到？一般來說，肉身里沒了靈魂就會逐漸死亡，可是這具肉身看起來靈魂不在已經很長時間了，為什麼肉身還能保持如此新鮮呢？」
「這你就不需要多問了。這具肉身暫時借你用一下，我會用刺魂師的術法將你刺在這具肉身上，然後這具肉身會帶著你進入人類的社會中，幫你尋找合適的人再傳過去，只要你能夠吃夠9個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人，你就能讓這紋身變作實體，重獲肉身。」那人說。
「好。」有求於人，於是鬼修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那人問：「既然要做妖，那你就選一個妖形吧。」
「我自己選？」
「嗯。」
鬼修笑了：「這真好，要知道在陰間排隊去投胎，來世做豬做狗都由陰司說的算，根本由不得自己！沒想到來你這兒，來世想做什麼樣的妖怪竟然還可以由自己選？這比陰司的安排好太多了！而且不用喝孟婆湯洗記憶，還能保持前世的修為，哈哈哈，早知道這世上有這麼好的術法，我們又何須還看那些陰司走狗的臉色！」
那人笑笑，不語其他：「那你來世想做什麼妖呢？」
鬼修想了想，說：「蛇吧。我生前就喜歡蛇這類生物，旁人都說蛇長得可怕陰毒，哈哈哈，我若做妖，當然也希望別人都怕我！」
「好。」
那人就展開畫紙，信筆畫了幾分鐘，一條蛇的外形就躍然紙上，如鬼修所願，這蛇外相猙獰陰毒，別人只要看上一眼，便會不寒而慄！
「如何？」那人遞給鬼修，問。
鬼修看了一眼，點頭：「好看。」
那人笑笑：「你要是覺得沒什麼問題，這就是你化身作妖的原形了。」
「好。」
於是，那人就在那具木訥的肉身上紋出了和畫紙上的蛇一模一樣的圖形，最後施法將鬼修封到人偶的肉身上。
完成這一切時，天地正日落，天色已暗沉，但還不是百鬼齊具食堂的時候。
那人把人偶送到門口，對著人肉的背說：「我只能做到這地步了，後面是否成妖，就看你的造化了。」
「嗯。」
「還有幾位鬼修同道也借了我的術法紋到人的身上，有一個快要成了。這人偶將你送入人類社會中後，會幫你找到他們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能夠互相扶持，到最後，一起重獲肉身。」
「承你吉言了。」人偶背上的紋身說道。
這時，天色徹底黑了下來，這荒郊野嶺里，也開始颳起了陰風，是有些惡鬼開始往這裡來了。
紋身察覺到陰風，不解地問：「你既然有將鬼化妖的本事，又為什麼弄出這麼一個餐館來？養這些還未開化的惡鬼有什麼用？」
那人說：「自有用處。」
在紋身還想繼續問下去的時候，那人趕緊說道：「別問那麼多了，他們都來了，你趕緊走吧。」
說完，抬起手，搖了搖鈴鐺，那紋身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樣，變回正常的紋身，停在人偶的身上就不動了。
然後，人偶在那人的搖鈴聲中，木訥地離開了這片荒郊野嶺。
那人回到店內，又像平常一樣繼續她的工作。
但是沒過多久，那人就離開了店。
是真正意義上的離開，而不是只是出去一兩天，她離開之後，小惡鬼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她了。
但是依然每天都有人來到餐館裡燒菜做飯，燒出來的飯菜的味道卻和以前的一模一樣。
不僅如此，在腦子渾渾噩噩的他的眼裡面，看到的東西更是簡單幹脆，他感覺到離開的那個人和現在出現的這個人似乎就是同一個人！
雖然表殼不一樣了，但給他的感覺還是一樣的。
但是，從這一天起，飯館裡的飯菜開始慢慢變少了，本來來到餐館就能夠大快朵頤的，但是飯菜的量越來越少，惡鬼們也開始察覺到了這點異常。
惡鬼，本身就是自私自利還特別小心眼，愛斤斤計較的，把這世上所有貶義的詞語都用在惡鬼的身上都不為過。
當惡鬼們察覺到飯菜的量減少後，所有惡鬼就開始鬧脾氣了，本來都是一群暴脾氣，在不能吃飽的情況下就更加容易爆發了。
他們的食物越來越少，終於有一天，有隻惡鬼掀了桌子，為了搶吃的，開始打了起來。
這時候，傳說中的「徐爺」終於出現了。
那是一個長相很斯文的男人，當他出現，安撫所有惡鬼的情緒的時候，小惡鬼躲在角落裡感到特別鬱悶，他明明每天來燒飯的時候，看到的明明是一個女人呀，為什麼到出來安撫惡鬼們的情緒的時候，就變成一個男人了？
「徐爺」的出現讓惡鬼們的暴脾氣勉強地安撫下去了，他好聲好氣地像惡鬼們說明了他這些年來天天煮菜供養惡鬼們，導致自己手裡頭的現金越來越少，最近還出現了資金周轉不靈的尷尬的情況，所以招待不周還請諸位見諒——諸如此類的話。
因為「徐爺」承諾等資金周轉恢復正常之後，一定會請所有惡鬼吃大餐，所以惡鬼們又暫時忍下了這一口氣。
然而，壞脾氣積攢久了就會爆發。
到今日的混合墳頭土飯，就直接是讓積壓了許久的情緒找到了爆發口，所有自私的惡鬼再也不忍了，才變成了現在的這種狀況！
……
惡鬼的故事到此結束。
說完這些事，惡鬼的臉上還是充滿了疑惑，他依然沒有弄明白「徐爺」在做什麼。
但他不知道，正式因為他過去未開化，腦子渾渾噩噩的，所以所謂的「徐爺」從來沒有防過啊，才會讓他看到了那些秘密，最後轉述給了我聽。
在聽完這些時候，我靈機一動，拿出一個老款手機，遞給惡鬼看：「你說的那個燒菜的女人，是不是長成這個樣子的？」
惡鬼湊過來，他的眼睛比手機屏幕還大，看了老半天才看清楚手機屏幕上的人：「是、是的。」
我又問：「這女人是不是兩年前才來到你這裡的？」
「是的。」
我嘆了一口氣。
這手機是從賈艷雯的包裡面找出來的，上面顯示的最後的時間應該就是真的賈艷雯活在這世上的最後的時間。
看來，她死後，肉身就來到了這個餐館裡，開始為惡鬼們做飯了。
鬼修看到的賈艷雯，其實也是一個有體溫的「人偶」。
這些天在老宅子裡面陪著我，也是「人偶」。
想到這個，我心裡不免有點唏噓，不管怎麼說，這個「人偶」也陪我過了一段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日子。
而後面出現的「徐爺」，應該就是來我店裡偷畫的那個人了。
小惡鬼說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個男人把墳頭土帶到店裡面來，那就等於是送一批新鬼過來吃飯，那個人也應該是徐宏藝。
他要不斷地在外面尋找到合適的惡鬼來進行他的「試驗」，所以他不能永遠都守在這裡，只能是放了一個人偶來看店。
但是後來他設了一個局來整我，就把看店的人偶調走了，自己來看店，這也就能解釋了為什麼我被困在老宅子那麼久，都沒有見過他。
小惡鬼這時候又開口說道：「那個徐爺好像特別喜歡惡鬼，我曾經看見過一隻迷路的孤魂野鬼路過這個地方，他不是惡鬼，只是普通的鬼，當他路過這片地盤的時候，那個徐爺就直接弄死了。我當時看見這一幕，完全嚇呆了，因為我沒想到過一個鬼就這樣說沒就沒有了！但是徐爺一轉頭，看見我，她笑了一下，對我就是很溫柔的安慰了，她說，『小東西，你放心，我不會這樣對你的，你們是我的小可愛，和那些鬼都不一樣。』」